这就是他命。
也是他师父陈玉清命。
谢印雪本姓沈,和陈玉清一样,本都姓沈,却都不能姓沈,得换个姓。
一切,皆因他们入了玄门,修行奇门遁甲之术。
这一门道法玄妙无穷,落笔即可生花,死物可变活物,能夺天地之造化,侵日月之先机,但要学成,便得付出相应代价。
所以凡习奇门遁甲者,入门需立誓改命,必领孤、贫、夭三命之一——贫命为贫穷,穷困潦倒难富;夭命为夭亡,寿不过二十即死;孤命则为绝后,六亲无缘,刑亲克友,至死孑然一身。
谢印雪和他师父陈玉清都领了孤命,因此他们必须得改姓,否则将会有刑克其他沈家人之忧。
但正是因为谢印雪天资太高,他纵然未选夭命,却也连十五也难以活过,他如今能撑到二十岁,全因他师父陈玉清在谢印雪十三岁那年自愿散去余生数十年寿命,只为谢印雪强换七年寿数。
否则在七年前死去人就不是陈玉清,而是谢印雪了。
纵然如此,七年之后,谢印雪也还是得死。
可他二十岁生日那天没有死去,所以后来强活每一天,都需要忍着常人难以忍受痛苦,因为他身体本该已经死了。
这些事除了沈家自己人以外,外人难以知晓。
朱易琨会知道,还不是因为陈玉清曾经救过他,收留他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而朱易琨自己虽然也是个没心没肺人,但他看到陈玉清和谢印雪这师徒二人终生都因为避世门训,还有刑亲克友命格,要远离所有血缘亲人,孑然独居于明月崖直到死去,也仍是不由唏嘘。
他也不知道自己话有没有戳到了谢印雪伤心处,即便青年没有生气表现,朱易琨还是马上说着好听话恭维安慰谢印雪,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谢先生,你放心,我看闻人燕不是那种疯狂舔狗,他发现你对他没意思之后,肯定就不会再纠缠你了,你也不用担心因为他离你太近而折寿。”
这话听上去不像是在安慰人。
而且谢印雪有个词没听懂,他蹙眉道:“舔狗?”
朱易琨立马给他解释:“就是那种明知道对方对自己没有好感,自己还一再地毫无尊严和底线,用各种手段去讨好那个不喜欢自己人。”
谢印雪又问:“是性.骚.扰吗?”
“舔狗”这个词太过新潮,常年品茶看书做手工谢印雪所了解词汇里,只有“性.骚.扰”这个词和它意思比较匹配。
朱易琨想了想,挠头道:“好像也没到那么严重地步,但是有些舔狗过分了是这样没错。”
“闻人燕很守规矩,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舔狗’这样词用在他身上不合适。”谢印雪摇着头把糖收下,却没有打开食用,“而且昨晚那样情况,他一个普通人不出来给我捣乱也挺好。”
说完谢印雪就起身离开餐厅,现在已经快七点半了,他们得赶紧回到房间里待着。
今晚谢印雪给朱易琨包下还是头等舱——这很省事,谢印雪一般情况下不喜欢和麻烦打交道。
另外,还因为梦之摇篮大厅里那些客人今天下午时看他眼神不善,所以谢印雪决定来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让朱易琨把按摩椅带去了头等舱,自己只随身携带着所有金币。
毕竟怪物们进不去头等舱。
这样怪物们就没机会大半夜冲进他屋子里抢按摩椅。
当谢印雪拿着金币回到第一层时候,才出电梯,就看到易中杰在和以诺大副说话:“以诺大副,走廊所有墙壁我都已经重新粉刷过一遍了,屋里墙纸我也都粘补好了。”
以诺闻言面露惊讶:“你动作很快啊,我以前招船员,都没有一个人能在这么短速度内做完这些工作。”
易中杰笑了下说:“我有女儿在帮我。”
“难怪你做这么快。”以诺也笑嘻嘻地递给易中杰一个有些分量小布袋,“行吧,这是你一天工钱,一共二十五枚金币,收好了哦。”
易中杰连连道谢着接过金币袋,随后又小心翼翼问他:“以诺大副,你不是说在我刷完墙和贴完墙纸以后,还会给我一个新任务吗?”
以诺皱着浅色双眉,看了眼墙上挂钟说:“可是现在都快七点半了,你还要继续工作吗?”
“对,我刚刚已经去餐厅吃过馒头了。”易中杰道,“能多做一点是一点,我想多赚钱。”
“你真好勤奋。”以诺捂着嘴巴,先是感动了好一会,然后又愁眉不展地叹气,“唉,可是也没有其他工作任务了,本来刷完墙和贴好墙纸后,我应该让你给第一层所有客房换门,但刚刚我去仓库检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我们游轮上已经没有多余新门可以用来更换了。”
揉着酸痛胳膊走出电梯门万妩听到这句话呆了呆,然后冲到以诺面前难以置信道:“没有新门了?”
“对呀。”以诺睁大眼睛,神情无辜又委屈,“没有新门了,好难过哦。”
万妩没有说话,她和易中杰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第一层客房门前这条漫长走廊。
易中杰在这里工作了一整天,所以他知道,第一层客房共有两百多个房间,但是两百多个房间门,在昨晚全都被怪物也砸坏了——无一例外。
没有一间屋子门还是完好无损,就算看上去状态还不错,但也是稍加用力就能彻底击碎打烂那种。
而这样门,怎么可能在夜晚抵挡住怪物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