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意到这个细节的洛修斯:“是吗?”
“我都没亲过你。”
洛修斯诚实地肯定了这个说法:“是这样的。”
奈亚拉提普舔了舔嘴唇,盯着少年的嘴唇:“这不公平。”
洛修斯有所预感,谨慎地闭上了嘴。
“他亲了你,我也要亲你。”
“……”
奈亚拉提普失落地叹了口气,像没讨到糖的孩子,可他又想起来什么,眼里点起一小撮光:“你不让我亲你,那给我画张肖像画怎么样?我都给你画画了,还帮你上了节课。”
洛修斯搓了搓衣角,十分谨慎:“从情理上讲,我不应该拒绝你的这个要求,但是我……”
我不会画画。
但洛修斯踟蹰了一会儿,避开了事实:“这里没有画画的纸和笔。”
一刻钟后。
画板,画纸,画笔,颜料,齐齐全全地摆在洛修斯身前,奈亚拉提普期盼道:“现在可以了吗?”
洛修斯:“……好,你先让我考虑一下……构图。”
洛修斯真的在认真地思考构图和调色。
他把看过的人族妖族记忆中有关于绘画的内容都回想了一遍,好不容易才颤抖着手把蓝色和黄色和在一起调出绿色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奈亚拉提普正在脱衣服。
“你脱衣服干什么?”
“难道你还要画我的衣服?”奈亚拉提普挑眉。
妖族的王身躯颀长,体态精壮,蜜色的肌肤在橙黄的夕霞映照下有种润泽、野气的美感,像不可被捕捉的风。
洛修斯也不知道该不该画衣服,但他看了看远处自由奔跑的小精灵,忧虑道:“你脱了上衣就可以了,不用再脱裤子了。”
在奈亚拉提普诞生之始,他见过奈亚拉提普的躯体,也还记得奈亚拉提普是蛇。
在奈亚拉提普回答前,洛修斯诚恳地说:“如果你不想被一群小精灵围观你和他们不同的构造的话,就不要脱裤子了。”
然而洛修斯又忘了一件事。
见过奈亚拉提普躯体的是主,不是“洛修斯”。
奈亚拉提普解衣服的手一顿,眼神似乎有些暗:“你见过我是什么样子?”
“……”洛修斯绷紧了脸,让自己看上去诚实可靠,“猜的,蛇都是这个样子的。”
可奈亚拉提普却好像不准备放过他,蹙眉:“只有发情的雄蛇才会露出那里,或者是妖族的人形,”他思路显然转向了另一个方向,不虞道,“哪条蛇在你面前发情过?哪条蛇勾引过你?”
洛修斯:“……”
奈亚拉提普又愤怒又委屈:“没有一条蛇比我漂亮比我大!你为什么要看他们不看……”
“闭嘴,站那里别动,我要开始画画了。”
奈亚拉提普一下子就不动了,站在原地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好,我不动了。”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
天都全黑了。
洛修斯肃正地站在画纸前,端详他的画作,沉稳道:“我画完了,先别过来,在看你的肖像之前,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来守望森林。”
奈亚拉提普还是走过来了,和银发少年隔着一块画板,他弯着腰把脸托在画板上边缘上,露出含着眷恋的笑,轻声道:“因为我想你了啊。”
他摸了摸少年的脸颊,这副肖似萨泽杜斯的脸看久了便不会再把少年认成萨泽杜斯。
这是他的大祭司,他的小孩。
很奇妙,奈亚拉提普都不知道缘故,当他见到少年时,便会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安心感,让人安宁下来。
会让他眷恋,想念。
从没有谁会让奈亚拉提普有这样的感觉,除了上千年前初次见面的主。
可主不会让他这样真切地眷恋,神明像是浮在天空中的虚影。
奈亚拉提普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洛修斯会不会相信他的说法,可他没有撒谎。
他来这里,仅仅是他想见到他了而已。
洛修斯迟疑了一下,这样的说法少年都没有露出怀疑,他问:“你想我了?为什么?”
奈亚拉提普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子,似乎在开玩笑:“因为我怕你不会再回来了,我不来找你,你也不会再回来。”
然后南柯一梦似的消失无踪。
如果有那样的一天,他该再去哪儿找他的小孩呢?
奈亚拉提普有兽性的敏锐直觉,他知道会有那一天。
妖族的手从银发少年的脸颊抚摸到脖颈,露出懒洋洋的笑:“而且如果我不来,坏蛋欺负你怎么办?”
洛修斯皱起眉毛:“坏蛋?萨泽吗?他不在这里。”
洛修斯还记得当初和他去把萨泽杜斯揍一顿的约定,奈亚拉提普笑道:“不单单是萨泽杜斯,觊觎你的都是坏蛋,他们想对你做坏事。”
洛修斯眉毛皱得更紧了。
奈亚拉提普哄小孩似的话和表意不明的话让他有点不高兴。
他只能装作没听见,把画纸从画板上取了下来递给奈亚拉提普:“这是你的肖像画,我已经尽我所能画的像你了。”
奈亚拉提普接了过去,眯起眼仔细打量着他的肖像。
然后有了三个问句——
“你照着我的人形画了一条黑蛇?”
“为什么这条蛇一截粗一截细?”
“下面怎么画得这么小?”
洛修斯木着脸回了小木屋。
当初他不该选一条蛇当做妖族的王。
蛇的秉性比他想象得还要放荡。
洛修斯现在只想回去睡一觉。
他已经决定了,他要离开守望森林。
现在已经五月中旬了,如果不使用妖族的传送所一类的地点,简单地步行游历人间,在七月中旬,差不多能回到教廷。
缪金,奈亚拉提普,包括谢菲尔德,一直在打乱他原本的规划,所以洛修斯只能决定,暂时从这三个王之中离开。
换个表达,跑。
天命之子击败八个种族的王的计划暂时放到一边,他现在要做的事只有两件,一个是获得声望,一个是以主的身份,完成主的诺言。
他会在守望森林再停留最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