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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目却见他避着自己老远,忍不住拿起了往日骄矜的架势:“那你过来,我替你擦擦!”

苏晏脚下如打了桩,纹丝不动:“累殿下为微臣斟酒,微臣已很是不安,岂敢再劳烦殿下为微臣擦拭。”

“你不必不安,我乐意的!斟酒也是我乐意的!”

苏晏却仍执拗于一丈之外:“微臣自己来就是。”

郡主的耐心已然耗尽,见他不动,索性自己要启步过来。

然而还未抬脚,苏晏却似已有所料,老鼠见猫般下意识往后又退了一步:“殿下使不得,男女有别!”

郡主再进,苏晏再退。

终是这一进一退之间已引起了御座上人的注意,一声“苏卿”,止住了两人的追逐游戏。然而苏晏的执拗和冷淡却已似那杯酒一样,倾入了郡主心底。

自始至终,他虽短暂抬了回眸,眸光却仍在未自己脸上多停半分。

此时听公主这么问,苏晏脸不红心不跳,瞎话信手拈来:“回姨母的话,都怪我这朽败身子。昨日早起吹了点风,跟着就发起了热。原本听闻昨夜姨母也去赴宴,想挣扎着去,无奈车出了长街就烧倒了,瓦当这不懂事的家伙,不待我吩咐,就自作主张地将我拉了回来……”

一番话,诚挚款款,却半分未回应柔嘉郡主昭昭的深情。话落,余光瞥了身侧那乌鱼般的人一眼,观她面色,便知她大如斗的心丝毫未落在这上面,垂下眼睑。

苏晏自幼体弱,三天两头生病,熟悉的人都知道——怀璧在心中默默淬了一口,不要脸!

公主本就不是喜好宴饮之人,听他这么说,便也未放在心上。抬目见他身上血痕累累,肩头晕开一大片红莲般的血迹,微微一惊:“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苏晏因为失血,唇色渐渐苍白,衬着他本就冷白剔透的脸,莫名有一种孱弱之美。他于这美中徐徐展笑,显得格外可怜无奈却又故作懂事:“姨母见笑了,我与顾将军有些……私人恩怨,正为那事起了点争执,没想到竟撞上姨母车驾,令姨母受惊,阿晏实在无地自容……”

这一身的伤,岂是只起了点争执那么简单。

这么说来,顾怀璧这一头一脸的墨是谁的杰作,亦不言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