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心头一跳。
方才苏晏忽然同大夫提及隐疾之时她就已生出惊疑,这么一会,惊疑已如那拉开的弓弦,绷到了极致。
然而极致之后反是渐渐的沉定。
猜度着苏晏目下的所知所晓,怀璧捏了捏手心,仰目道:“苏大人不是才和大夫说过么,本将有隐疾。”
什么样的隐疾生在肩头?
这样的借口几乎是纸糊的,都不用戳,风刮一刮就破了。
可这纸糊的借口却是苏晏自己抛出来搪塞大夫的,他自己没有道理扇自己巴掌。
苏晏就算猜到她是女儿身又如何,过了今晚,谁都别想再近她的身。
无论她是何时露了马脚,苏晏为人小心,若不得实证,断不会贸然捅破这层窗纸。
就算到了最坏的时候,也不过是鱼死网破罢了。
想着,怀璧咬了咬牙。然而下一瞬,却觉他衣袖拂过自己身前,抓住了自己小臂,未与她争辩,只淡淡说出一句:“我知道。”
因为受了风,他的声音沉而微哑。一句轻飘飘的“我知道”之后又跟了两个字“信我……”
这两个字却十分郑重,说时鸦羽般的睫毛缓缓垂下来,像关上了一扇厚重的门。
门后关着他们两人,只有他们两人。
怀璧忽然想起方才苏晏下车时,明月照出的一滩血。
夜色泠泠如刀,剖开一颗丹心,而那血,就是心剖开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