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建宁帝垂下眼眸, 居高临下地看着左相, 身上的杀伐之气尽显。
“臣遵旨。”左相又又擦了把汗, 哆嗦出声, “定安十六年, 燕王指使身边的总管抢夺粮商的铺子, 残害百姓三人。次年, 伙同已故的前户部尚书、已告老还乡的京兆尹府尹刘尚全,禁止粮商买卖粮食并将人打伤赶出上京,尔后侵占上京一地的米粮铺子, 共一百零二间……”
一条条罪状,牵涉了谁,从中花了多少银子,得了什么好处,事无巨细列的清清楚楚。
左相用了三刻钟,念得口干舌燥才总算念完。
抬起头的刹那,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气,险些站立不稳。
勤政殿陷入死寂。
跪在地上的司徒宸眼神空洞,面上却浮着嘲讽的笑。棋差一着,他眼看着就要成事,谁知却一败涂地,连自己的子嗣都保不住。
好在他也没输的太彻底。
二皇兄若是不抓他便还有两年可活,如今可说不定。
“臣不服!”都察院右御史双手撑着地,哆嗦抬头,“这殿上站着的人,哪一个敢拍着胸膛说,没拿过属下送的礼,没为了人情通融过!臣为大梁鞠躬尽瘁三十年,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建宁帝拿起书案上的镇纸,重重拍下,“三十年间,爱卿族中总共一百三十三人受你照拂,收受各地官员贿赂合银三十万两,你若有愧,那些两袖清风的官员,岂不是该以死谢罪!”
都察院右御史抖了下,匍匐下去,汗水瞬间打湿后背。
其余想要为自己辩驳的官员也都瑟瑟发抖。
“朕继位之初,西北是大梁心头之患。朕平了西北之乱,漠北又举兵进犯,朕击退漠北大军令其向我大梁称臣!十八年,大梁的国库从年余不足十万两,到百万两,却养肥了你们这群硕鼠!”建宁帝手中的镇纸再度砸到书案上,“朕的兄弟,朕的皇子,还有你们这些臣子,都在干着窃国的勾当!”
司徒聿瞥见燕王叔脸上那抹意味不明的笑,抬起头,忧心地看着龙椅上的父皇。
他如今毒入肺腑,不宜动怒。
“于爱卿说的好啊,这殿上站着的人也不干净,你们都没错,错的是朕!朕不该施以仁政,以至你们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大梁放在眼里!蛮夷国中动乱才几年,你们便野心勃勃想称王!”建宁帝放下镇纸,用力咽下涌上喉头的腥甜,厉声道,“燕王谋逆罪证确凿,按律凌迟,明日行刑。一干从犯,秋后问斩诛九族!可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