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弜漪的身子天热时候才好些,只杵着脸坐在房内,自己打着扇子。
她往脸上涂了脂粉,可入伏天气,没多时便被汗冲散了。
一会儿,屈瑶回来了,她热得满身是汗,直喊:“弜漪,你上午去哪里了?我们一直在找。”
像是不知道口干,热天,陈弜漪塞了满嘴的点心,茶也未饮一口,她等那些嚼完吞下,才答:“去了先生家。”
陈弛勤也回来了,他穿着白色的薄袍,到桌前来,往杯中倒了凉茶,仰头饮下一杯去。
屈瑶倒进椅子里,喘着气问:“今天不用去上学,为何去先生家?”
“我想找人说话了……不行啊?”陈弜漪手上的扇子打得和缓,她如今在外头有了新名字,是自己取的,叫“思京”。
屈瑶直望向陈弜漪,从她的眼睛里看出许多哀伤戒备。
陈弛勤大约气急了,他伸手点小姑娘的额头,责备道:“出去是要告诉我们的,你清早就不见了影子,外头或许真的有宫里来的杀手,急得你嫂子直哭——”
“谁是嫂子?我的兄长,早就不在了。”少女轻吐出几个字,每个都似从牙尖滑出的利刃,她少了些可爱,将滚圆的眼珠转着。
天上有渐斜的太阳,将亮黄色的光送来,摊开在人的脚边。
屈瑶的手指将帕子紧握着,停下擦汗的动作,她蹙眉,就往陈弛勤脸上瞧,陈弛勤犹豫间抬起手,预备抚摸陈弜漪薄瘦的肩膀。
被少女躲开了。
“母后说那年荷花正开,满湖碧翠,皇兄在一个清爽的早晨出生,崖寻打了荷叶上的露水泡茶,那天是,六月初七。”
陈弜漪下了椅子,端正地站着,眼圈红了,也要穿着傲气的外衣,因此轻微仰头,她含着两包眼泪,眸里闪光,说完话,便抿紧了两端下弯的嘴巴。
屈瑶才不似陈弛勤那般迟疑冷淡,她着急了,着实心疼起来,也站起身,说:“抱歉,我疏忽了,弜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