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又疼了?”
陈弼勚少有如此淡漠的表情,颜修已经急得皱眉,他却不紧不慢地摇头。
颜修往近处挪动,再次坐好,他的衣摆搭在腿上,下头露了半截浅蓝彩绣的靴子,说:“我已经打算了,你不要担心,等你的伤好起来,咱们回府上收拾东西,我带你回泱京,去赫王府住,延国这么大,总会有你和我的去处。”
热流从心口涌起,伴随心酸的还有甜蜜,颜修眨动着泛红的眼睛,憋回一股迅猛的泪。
陈弼勚却问:“你不喜欢扶汕吗?我以为你最喜欢这里。”
“我说过,我原本不喜欢崇城,觉得那里禁锢、迂腐,时刻充满将死之气,可后来,我就开始喜欢那里了,”颜修看着陈弼勚的眼睛,又扫到他苍白发干的嘴,于是起身去拿了桌上的水碗,捧到床边来,说,“喝些。”
陈弼勚抿下半口水,着急地追问他:“为什么后来会喜欢?”
“因为那里是你的家。”
空荡的头脑,从前日起就混杂进乱七八糟的东西,陈弼勚没刻意追忆什么,他只是逐渐想起旧事,快变成个正常人,他使劲扯着颜修的手腕,让他坐下。
倒没有真的使出多大的力气,陈弼勚却疼得皱眉吸气,他还是顶着那张青春俊俏的脸,把自己的伤口捂着,低声道:“这下子,是不是能瞧你的伤了?”
脸凑得太近,颜修猛然抬眼的一刻,像是重见着那时住在岁华殿内的陈弼勚;他眼中有郁闷,可也有精光,他艰难地忍着疼,说:“因为我也有伤了。”
“你在想什么?”
颜修这下子是真的红了眼睛,连鼻尖也红起来,他散落一背长发,人生得艳丽,也有几分憨软,偏是个冷清的个性,他有些楚楚可怜,撇着嘴,再问陈弼勚:“你都想到什么了?”
陈弼勚猛地伸手,搂紧了颜修的腰,一双手在他背上摸,鼻子快碰上他的鼻子,说:“你知道的。”
下一刻,陈弼勚抿嘴轻笑,却率先哭了。
他的那几分天然痞气挂于眼梢,伸了舌尖,去舔颜修的嘴,他再说:“你过得太苦了,从儿时起,就在遇上不幸。”
“没有。”颜修啜泣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