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是许久未见了,当今,身份悬殊,又不知对方境况,一时间选不出该聊的,等茶水泡出浅黄色了,陈弢劭忽然说:“我听闻了颜自落杀人的事。”
“我不知道。”陈弼勚如实说。
陈弢劭又道:“他已经被抓去城中大牢了,我在那里见了他,但未说上话,回来之后,却听说杀人的事情不了了之,他仍然在此做着军医。”
“大牢?”
“是,我那日随知府参观各处,却在地牢里见了他一面,那里关的全是触犯军法之人。”
陈弼勚真的慌乱了,他的拳头紧紧攥着,问:“他怎么样?”
人的气息里带着颤音,眼珠和嘴都没了章法。陈弼勚睁着眼,再问:“他怎么样了?”
“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没有一丝天光,吃粗面野菜,肚子都是填不饱的……可要紧的不是这些,以我来看,关在那里的人,最终活不了几个。”
陈弢劭仰头吞了半口茶汤,他也随着陈弼勚忧愁起来。
陈弼勚的手指碰着下巴,他去端杯子,却一口没喝,像是手足无措了,又逼迫自己平静,说:“我能确定,这里的颜修是旁人,我已经找到了漏洞,但没有戳穿他,他说自己今天要离开黔岭。”
“我自然是带了不止一个人的,只是不在明处,他只要迈出这个营地半步,就会被立即拿下。”
陈弢劭还像过去那样,沉稳里带着自如,他是机敏的,可以想到细处的东西,可他自觉得不如陈弼勚聪慧,没有他高低皆可的魄力,没有他一心为民的勇气。
陈弼勚站起来,双手按着桌子,他直视着陈弢劭的眼睛,低声说:“我必须要去城中,去见他,救他出来,他怎么可能杀人?你觉得他会不会杀人?”
陈弢劭了然了,他起身拍了拍陈弼勚颤抖的肩背,便去桌前展纸,说:“我会为你写一封随身的书文,你给他们看便好了,上面有印鉴,他们都知道。”
陈弼勚没有应声,他像是泄气了,贴着桌角坐下,他合住了透红的眼睛。
感受到危难,又和以往的深情混杂,于是,更叫人狼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