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站起来,团领大衫随着细风摆了摆:“谢大人。”
那人执着扇,缓缓从幽暗的步廊下走出,月光先照上他当腰一条崭新的素银带,然后是胸前满绣的六品鹭鸶补子,最后是一张少年英气的脸。
屈凤,字思慕,这趟和谢一鹭一同调到南京兵部,也是六品主事:“才醒?”
两人并不熟,方才的接风宴上头一次搭话,屈凤眼下却用白话同他攀谈,谢一鹭有些惊讶,但没客套:“酒量不好。”
屈凤笑了,粲然的,露出一左一右两颗小虎牙,显得稚气:“练吧,南京不比北京,酒量是头一道门面。”
一阵西风吹来,吹得浓云遮蔽了月亮,松枝“沙沙”作响,大概是喝了酒,谢一鹭随意得近乎莽撞:“你怎么不在屋里坐着?”
屈凤却不介意,直爽地撇了撇嘴:“那里头,”他把眼一翻,“呆不住。”
似乎是同一类人,谢一鹭上前一步,站到他侧手:“听口音,你是本地人?”
“应天府人,原来在礼部,祠祭司主事,这回算是平调。”
他身上有一股习气,谢一鹭三两句就咂摸出来了,天然洒脱的公子习气:“从礼部到兵部,算是走高一步了。”
屈凤的眼睛很漂亮,狭长的,眼尾上挑,用这眼,他把谢一鹭淡淡一瞧:“从北京都察院到南京兵部,谢兄这是走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