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也写,还怕他?”郑铣一条腿支在脚凳上,很有点江湖习气,“别以为我们没人,他们搞什么狗屁文社,我们也搞一个,”说着,他指向谢一鹭,“就让他当魁首!”

谢一鹭吓得勺子都握不住了,战战兢兢听戚畹说:“就怕他们划线儿……”他有力的手指“咚咚”点着桌面,“闹腾大了,把社搞成党就不好了。”

“划,让他们划,”郑铣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我正要看看,什么人跟他,什么人跟我!”说到高处,他沉稳下来,“哎三哥,你这消息哪来的?”

戚畹知道他要问,会心一笑,比了个手势,郑铣惊讶:“东厂的消息?东厂的消息我不知道,你倒知道了?”

戚畹悠悠啜一口茶:“消息嘛,还是北京转得快些,”他别有深意地低语,“老弟,别管你是哪帮的,在南京窝着,就是外围!”

郑铣的脸色不好看了,戚畹笑吟吟起身,和几个伶俐的小子去斗鸡,谢一鹭赶忙上前,凑到郑铣身边叫了一声“督公”。

郑铣立刻凌厉地瞪过来,没应声。

有些话好说是死,坏说也是死,谢一鹭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照实说了:“下官骨头轻,经不起督公的提携!”

他下的是壮士断腕的决心,人家郑铣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别闹我,”他厌烦地摆摆手,“改天再说。”

谢一鹭可等不了,压上一步,破官袍已经和郑铣的斗牛服挨在一起:“人各有志,求督公莫强求在下!”

郑铣这才认真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笑了:“我强求你?我强求你什么了?”

谢一鹭被问得哑口,极近地,愣愣和郑铣对望:“上次,在灵福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