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凤安静了,过了有一刻钟,他又说:“一百两银子,去趟织造局。”

番子放下手里的活儿,站起来:“给太监的?”

屈凤点头:“我要写信。”

番子擦了擦手,找了纸笔来,看屈凤颤巍巍写了几个字,问他:“给谁?”

屈凤艰难地从窒闷的胸腔里吸气:“金棠。”

番子没说什么,把信折起来,掉头就走,出刑房,绕甬道到后堂,屠钥正坐在堂上和刑部的几个小官吃酒,番子把信展开亮给他看,屠钥瞄了一眼,点了点头。

梅阿查和几个底下人通宵玩叶子戏,一晚上没抓着好牌,天快亮好不容易抓到一张小李广花荣,还没来得及甩,金棠急惶惶推门进来了。

“老大,”他开门见山,“有事求你。”

金棠很少这样子,他和廖吉祥一样,骨子里有股书生的傲气,梅阿查让底下人下去,往罗汉床里靠了靠,给他让地方:“什么事?”

金棠也不坐,从袖子里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他,上头就四个字:春锄救我。

这种纸,梅阿查正反面看看:“西衙门?”他舒服地靠在软垫上,明显不大当个事儿,“谁挨抓了?”

金棠垂下眼睛:“兵部的,屈凤。”

梅阿查的背直了直,离开软垫些许:“你和他有交情?”

金棠别开脸,像是怕他看:“点头之交。”

梅阿查又靠回去:“点头之交,他给你带信?”闲闲地摆弄着手里那片纸,他笑了,“说不是点头之交吧,人家求的又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