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召又想了想,想起来了。在那夜,皇帝下赐婚圣旨给将军府,而后女孩来寻他。

她哭着来的,哭时的模样与此刻一般,无声而惹人怜爱,然季召冷心冷情,当时所感只觉烦躁,却还得忍着不耐哄她。

他让她莫要抗旨,让她嫁给太子,还让她做自己内应,最后他对她说:“阿书,事成之后,本王定不负你。”

女孩听后瞪大双眼,以往清澈明亮的双眼,映着那刻的月色,只剩破碎的光。光影中滚珠滑落,她无声流着泪,哭得哽咽,却仍然努力弯唇笑回:“我知道了,王爷。”

自那以后,她再未唤过季召阿召。再见面,不知是否是为了避嫌,她的眸光也再未落到季召身上,眼里的光也再未为他亮起。

每次季召见她,都觉得她既熟悉又陌生,他的心底隐隐有股说不上的异样,直到此刻,再次见到她这幅模样,那股异样才终于散去。

这才对,还是那个蠢姑娘。

他扯了扯嘴角,想要说什么,谢书又开了口:“你怎么会受伤呢?”

说着她似又要哭了:“林中为何会有熊,而且当时那么多人,怎么就只攻击你,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谢书忽难以忍受般将脑袋放到膝上。其实是她哭不出来了,大腿也掐得好疼,只能借此挡住面色,努力保持哭腔道:“怎就让你受这般苦楚?呜呜呜呜呜……”

季召本因疼痛精神不济,又半夜被吵醒,听她一通哭,神经更加衰弱,一时未发现有何不对。

他其实已对谢书产生怀疑,然此时实在没精力思考,听完这一番话,怀疑莫名消散些不说,还下意识顺着她道:“我知道你心疼我,但事已至此,哭有何用?”

微顿后,他轻闭双眼,声音微弱地补充:“只要你莫有二心,继续在东宫助我,即便上苍让我失去左臂,也不能磨损我的半分意志。”

谢书闻言,埋在膝间的眼角轻抽一下,她没有什么表情地想着。不怪此人前世险成大事,身体残缺不见消沉,竟还想着成事。生命力忒过顽强。

然她抬起头时,还是软着声音道:“好。只要阿召你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