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何太医所说,懿王爷挽起袖子,用小刀割破手腕,伤口与爱子的相抵,然后暗运内力,将自身凌空倒挂起来。
与此同时,何太医也不敢有丝毫松懈马虎,用小刀割破爱子另一只手腕,再以祖传手法将毒血引出。
室内陷入一片静寂,落针可闻……
热,好热啊!感觉身子像被架在火上烤般,五脏六腑都要焚成灰烬。
谁来救她,谁来救救她!
谨哥哥、蓉儿姐姐、季叔叔,你们在哪里,爱子好害怕,你们快来救救爱子啊!
昏迷中的潘爱子想要嘶声呐喊,却惊觉自己发不出一丝半点的声音,身体的痛楚令她似蛇般很是不安分的在床上扭动。
“皇上,快些按住爱子姑娘的身子,千万别让她的手腕与懿王爷的手腕分开,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满头大汗的何太医因为紧张,几乎是扯着嗓子喊道。
闻言,薛谨之忙不迭双手紧扣住潘爱子冰凉的双手,单膝有力的压制住其乱动的双腿,牢牢的将其固定在床上,使其再也动弹不得半分。
身体突然被外力所缚,那种无处可逃、难以自主的无力与悲哀感蓦然使得潘爱子的脑海中浮现一幕可怖的画面。
睁大双眼极目细瞧,女子似曾相识的容貌吓得潘爱子浑身战栗不已,寒意犹似小蛇般瞬间窜过四肢百骸,冷的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脑海中忆起季叔叔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她的娘亲跟她长的极为相似,难道眼前的这名女子……?
近身上前,正想问出心中猜疑,忽地,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大笑声,数以百计的男子出现在眼前,将四方台上的女子围在当中。
顷刻间,望着女子充满怨毒的双眸,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嘶吼,潘爱子只觉得肝胆俱裂。
她想求那些男人放过那个可怜的女人,可是没有人听到她的哀求哭嚎,但她却坚持不懈的继续苦求。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放过她吧!不要……”
凌空俯身在潘爱子身上的薛谨之,见其面色苍白,娇小身子轻颤不已,俊颜上的担忧之色又盛了几分,心痛不已,恨不得能够代她受过。
“爱子,别怕,有谨哥哥在,不会有事的。”
恍若听到了薛谨之沉稳而又温柔的语声,昏迷之中的潘爱子渐渐安静下来,就连急促的呼吸也慢慢趋于平和。
薛谨之暗自松了口气,见爱子苍白的容颜慢慢有了血色,悬着的心也缓缓放下,纠结的双眉一点点舒展开来。
“皇上,皇上,爱子姑娘的血变红了,变红了。”
见到自潘爱子手腕中流出的血由黑变红,心知性命可保的何太医激动的喜极而泣。
“恩。”
赞许的目光滑过何太医年近半百的脸,雀跃之色溢满漆黑深邃的双眸,薛谨之心中连连感激上苍,没有让他失去爱子。
得到赞许的何太医慌忙稳了稳心神,将爱子用来放毒血的手腕包扎好,然后对凌空倒挂着的懿王爷道:
“王爷,可以了,可以了。”
面色微微泛白,额头布满晶莹汗珠的懿王爷动作潇洒的落到地面,双腿盘坐,待得晕眩感消失,不再有耳鸣之声,方缓缓睁开双眸,嘴角含笑着望向床上呼吸匀称的潘爱子。
薛谨之见状,面有不悦之色,横身挡住了懿王爷的视线。
“回皇上,爱子姑娘性命已然无碍,只需调养数日便可。”
替潘爱子把完脉,何太医难掩欣喜之色道。
“恩。王爷身子虚弱,你先扶他回王府好生安歇休养吧!”
打发了何太医与懿王爷,薛谨之静坐于床边,目光温柔似水的凝视着潘爱子宁静安详的睡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暖暖的阳光透过敞开的门窗落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上,直晃得人眼睛生疼,根本驱散不了室内冷浸浸的寒意。
高居于罗汉塌上的太后神色凝重,目光犀利如剑,双眸死死盯着下首跪倒在地的温婉女子,冷声道:
“公孙蓉儿,哀家问你,那潘爱子的生母所系何人?她进宫究竟意欲何为?”
“回太后,爱子生母早亡,唯有叔父一名,进宫完全只是为了伺候嫔妾罢了。嫔妾当真不知其生母是谁。”
低眉垂首,语声温婉,公孙蓉儿有条不紊的答道,丝毫不见有半分惶恐之色。
“哼!难道你们荣亲王府用人,从来都不查清对方底细吗?就不怕引狼入室?”
冷哼一声,微眯双眸,太后眼中的厉色又盛了几分。
“回太后,嫔妾只不过是一介女流,未曾入宫之时,府内大小事务皆有爹爹一手操办,嫔妾只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
公孙蓉儿话音一落,室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静得依稀能够听到沙漏漏沙的‘沙沙’声,压抑的气氛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死死网住了整个慈和宫。
“丹春,哀家有些累了,你且送容华出去吧。”
良久,太后面有疲倦之色,挥了挥手道。
险险逃过一劫的公孙蓉儿起身依礼拜别,心下则另有盘算的跟着丹春步出慈和宫。
阳光不知不觉间又烈了几分,照得闭目养神的太后不悦的微微皱眉。
丹春见状,慌忙轻手轻脚的放下竹帘,只让些许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缓缓泄入。
光影交替,朦胧了太后脸上的真实表情。
“丹春,对于这件事,你有何看法?”
“回太后,当年风夫人……”
接触到太后射来的凌厉眼神,丹春慌忙改口道:
“当年那人离宫之时,已然年满十六,而潘爱子看着有十二三岁的模样,说她是那人的女儿,算算年龄倒也符合。只不过懿王爷和皇上都那么喜爱潘爱子,倘若贸然行事,将之除去,很有可能会损伤太后与皇上以及懿王爷之间的母子之情。”
偷觑太后一眼,见其并无异样,丹春方大着胆子,继续道:
“适才容华娘娘说了,潘爱子有叔父一名,依奴婢之见,太后倒不如一边派人暗中留意‘笼香阁’的动静,一边派人去暗查潘爱子的叔父。倘若查实潘爱子乃是那人的女儿,再下杀手也不迟。倘或查证,她并非那人的女儿,既然皇上已将其指给了懿王爷,太后也就不必担心往后会在宫中见到她了。”
“哎!哀家除了担心潘爱子是那人的女儿之外,更担心的是怕皇上与懿王爷为了她而兄弟反目啊!适才帝宫内的情景,你也瞧见了,兄弟二人剑拔弩张之态,看着就让哀家心惊胆战。”
斜靠着罗汉塌上的小茶几,右手支头,左手轻柔发紧的眉心,太后满面忧愁,轻叹一声道。
“皇上乃是一代明君,想来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而当真与懿王爷大动干戈,置江山社稷于不顾。至于懿王爷,虽说平日里嬉笑风流,却也是个心如明镜,深明大义之人。太后大不必担忧他两兄弟会反目相残。若是太后之忧当真出现,奴婢愿效犬马之劳。”
说到最后几字,丹春拢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全,面无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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