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须长老意识到了什么,但事情发生的突然,只来得及起身,大喊道:“张宫主!”
他身后的舞女拔出明月剑,朝着段寒生攻去,钟清墨哪里容得下她得逞,绑着他手的绳结其实是个活结,只要揪着边角一拉,就能尽数解开。
钟清墨踢中那舞女的腹部,乘其不备抢过明月剑,等她爬起再次袭来,手起刀落,捅进了她的腹部。
“宫主……大人……”
舞女喷出了一口鲜血,缓缓倒在了地上。
张无痕低头,看着那已然刺入胸膛的利剑,不敢置信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一向胆小如鼠,唯唯诺诺,本宫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
段寒生轻笑,渗着淡淡冷意:“强而示若,才是在下的生存本则啊,张宫主。”
第六十六章
张无痕视线渐渐模糊, 许多过往的片段在脑海中不断回闪——
他看见小时候的寒生,拉着他的袍子,软软糯糯,不停地问,穆锦哥哥去哪儿了?
张无痕虽不耐烦极了,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惹人厌的小家伙,他不爱听的事, 为何还要屡次三番地问?
真是恨不得将他生生掐死,就如同把文穆锦扔下悬崖一样畅快淋漓。
什么时候开始不问了呢?
秦老头死的那天晚上。
他早就看秦老头子不顺眼了,日日与宫中那些个长老念叨, 说位置迟早是要还给寒生的,他不过是区区代理掌门罢了。
可笑,他张无痕说是代理掌门,这几年门中事务皆由他管理, 又将几个不老实的陆续除去,由得着秦老头在这撒野?
于是他想了个法子, 假意告诉文穆锦还活着,并说道,天岐宫的几个小弟子路过襄南之地隐约看见过他的身影,只是不太确定。
秦老头子是个只要存有一线希望, 都会义无反顾撞破头皮的人,当机立断就要收拾行李前往。
走之前,张无痕单独设了宴邀他前来,明年上说是饯别, 实际存着根本不想让他活着回去的心思。
宴席中,他说了很多过往的事。
当年他们一起被赶出师门,因误杀大门派的门人而被追杀,后躲入天岐山,创建了天岐宫,这十几年来互相扶持,被牢牢刻在心中,好不感人,惹得那向来警惕的秦老头双眼含泪,酒一杯又一杯地下肚。
这酒,便是一月前,他逼着段寒生喝下的毒物。
短期内不会发作,但三个月一过,便会复发,到时回天乏术,再无生还可能了。
镶南之地路途遥远,光来回行程便要一个多月,此行一去,便是他的送终路。
张无痕原来以为,段寒生变得唯唯诺诺,是没了保护伞,庇佑的人,现在想来,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的,他那双胆怯的眼眸,其实暗涌着凶狠,如猎豹一般的光芒,等待机会,伺机而动。
“你……全都知道……”
“是。”段寒生无半分犹豫,将剑拔出,鲜血如注,溅得他满脸都是:“对了,还有一句,张宫主,刚刚赞扬您的话,其实都是骗人的,您即没有能力,也毫无天赋,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活着,遭人厌恨,死了,也没有人为你收尸,安心去吧。”
张无痕有内力护体,原来还能再活上半柱香的时间,被他那么一刺,浑身颤栗,不到片刻,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
段寒生冲他笑道,言语中尽是嘲意:“张宫主放心,您死后,我便把你的尸体扔进乱葬岗中,黄泉路上寂寞,自会有您的妻儿陪伴左右。”
张无痕周身的力气正在慢慢失去,他费劲最后一丝力气,颤声道:“狗……东西,你……还想害……本宫妻儿……不成?!”
“他们是罪有应得。”段寒生耐心道:“你的宝贝儿子处处欺凌打骂秦隐,这事,你不会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