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心说这怎么能一样,那时候你才八岁大,高热退不下去,抓着人非不让走,他有什么办法。
但小陛下人这么大了,宁怀瑾不想揭他的短,贴心地将这点事咽了回去,没敢反驳。
宁衍打蛇随棍上,得寸进尺地搬开俩人之间隔着的小几,亲亲热热地蹭过去卖乖,哄得宁怀瑾稀里糊涂就点了头,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临华殿离紫宸殿不远,小内侍们知道宁衍等得着急,赶着脚程也就回来了。
膳房的醒酒汤也送了来,宁衍自然地接过玉碗试了试温度,觉得温度尚可才端给宁怀瑾。
“虽然醒酒汤有些酸苦,但喝了就不头疼了。”宁衍伸长了胳膊,在软榻床头的小柜子里翻了翻,献宝一样地从拿出一个小纸包,笑道:“皇叔喝了吧,喝完了,我这还有蜜饯吃。”
宁怀瑾觉得心下好笑,他又不是宁衍,怕酸怕苦的,何至于喝个醒酒汤也要蜜饯。
他扬起手,将碗中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醒酒汤里的青梅和山楂都是酸味的药材,然而汤汁入口,宁怀瑾才发现这碗汤喝起来并不酸得难受,想来是额外多搁了冰糖的缘故。
宁怀瑾搁下碗,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宁衍自己的小厨房,他口味偏好明显,膳房自然会在这等微末口味上上心。
饶是这碗汤并不酸苦,宁怀瑾还是得到了宁衍的一枚蜜饯奖赏。
少年素白的指尖捏着一小块裹了糖粉的桃干,笑眯眯地递到他嘴边,宁怀瑾犹豫了片刻,到底没忍心驳他的好意,张嘴吃了。
宁衍好甜,但口味却很挑剔,不喜欢纯糖那种干巴巴腻口的甜,更偏好这种清甜口味。
桃干晒得干干的,没什么汁水,里头那层却绵软细滑,竟有点新鲜桃子的味道。
宁衍见他喜欢,不由得弯了弯眼睛,大方地把那只纸包整个塞给宁怀瑾,也不等他说些什么,便自顾自地站起来,从一边的衣架上扯下自己烘得暖烘烘的大氅披在宁怀瑾身上。
“再过一会儿就子时了,皇叔。”宁衍说:“再不去放烟火就来不及了。”
今日宁衍不知怎么了,做事说话都这样主动,也不像以前一样会先询问他的看法,然后撒娇卖乖地非要征得他的同意。宁怀瑾对宁衍这种改变隐隐有些不习惯,只能下意识被他牵着鼻子走。
加上宁怀瑾今天到底喝了酒,虽然不至于醉倒,但反应总不如平日迅速,时常慢半拍。他脑子里想着不能让宁衍上手伺候他,等到想要阻止的时候,宁衍已经把他的大氅带子都系好了,正拉着他的手准备往外走。
“……陛下。”宁怀瑾说:“臣穿您的衣服不合规矩,外面天冷,您不能穿单衣。”
“哦,不是什么大事。”宁衍松开他的手,转过头从榻上捞起宁怀瑾那件被雪打湿一层的大氅披在身上,满脸理所应当地说:“我穿皇叔的不就好了。”
正文 烟火
宁怀瑾迷迷糊糊地,竟然一时间也没觉得哪里不太对。
宁衍显然是早有准备,小腿高的烟花箱子准备了七八箱,现在都摞在了紫宸殿门口那片空旷的青玉石场上,还有几个更大的箱子零散地放在旁边,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