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酥!”江凌嘿嘿一乐,说:“还是衍哥哥心疼人。”
江晓寒顺势占了江凌的位置,抽过桌上正晾着墨迹的纸页,问道:“不是让你们先歇着,这是写什么呢?”
“写两张药方。”颜清说:“年前景湛替人看诊,瞧出了个有趣的病例。”
“唔……”江晓寒答应了一声,见是正事儿,便有将那张纸好好地放回了原处,用镇纸压好了。
他不像这师徒俩一样对药理有所研究,于是也不多问,话头一转,冲着江凌一挥手。
“院里还有陛下给你的衣料。”江晓寒说:“我瞧着有两匹布正合时节,赶明儿让江墨去寻个裁缝进来,给你裁两身新衣服。”
江凌也没想到自己父亲进宫一趟收获颇丰,一块荷花酥还叼在嘴里没咽下去,就赶忙兴高采烈地从桌上顺走了一个烛台,准备出去看看自己的“战利品”。
小丫头听风就是雨。江晓寒看得好笑,一边从盘里捡了块糕点,一边扬声喊道:“后头那抬未拆箱的你就别看了,明日叫江墨给恭亲王送去。”
江凌也不知听没听清,反正是含糊地答应了一声。
屋里唯一一个“闲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乐趣,只剩下屋内几个。颜清忙着誊抄药方,江大人趁着女儿不在,从点心盘子里捞走了一块荷花酥。只有景湛左看看右看看,憋了一肚子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义父。”景湛搁下笔,他皱着眉,咂摸了一下江晓寒的脸色,迟疑道:“您今日进宫,没提王爷的事儿?”
其实想也知道,若是提了,宁衍又怎么会让江晓寒送东西给宁怀瑾。
“说什么?”江晓寒笑道:“是规劝陛下‘弃恶从善’,还是劝他迷途知返啊?”
颜清将晾干墨迹的纸张收拢成一堆,撩起眼皮看了江晓寒一眼,淡淡地道:“别逗孩子。”
“谁的徒弟谁疼。”江晓寒夸张地叹了口气,从桌角摸过自己的折扇,握在手里敲了敲手心,说道:“陛下不是三四岁的孩子了,这事儿若是他一时兴起,时间长了他自会失去兴趣,也就那么算了。但若这真是他藏在心里的执念,那你劝也没什么用。所以无论如何,这事儿都没什么可说的必要。”
“可——”景湛摇摇头,他似乎对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一句话在嘴里滚了三遍,才艰难地吐了出来:“义父可知这消息我是从哪听来的。”
“不是你自己猜着的?”江晓寒反问道。
“一半一半吧。”景湛说:“其实我本也不敢往这处想,后来从仁寿宫那听见了些消息,两两一合才猜出来。”
“那就更好了。”江晓寒说:“若说这普天之下,有谁在这时候最想帮陛下保守秘密,那定是太后娘娘无疑了。”
景湛:“……”
“我问你,阮茵与宁衍作对,是想做什么?”颜清忽然道。
哪怕是说起先帝,颜清也从来都是直呼其名,江晓寒早听习惯了,此时只当听不见。他从颜清手里接过收拾了一半的那叠纸,接着颜清方才的动作将其用麻绳钉好。
“早些年,大约是想从陛下手里把皇位抢回来。”景湛下意识说道:“现在……陛下已经大了,安庆府地方不小,可无论粮草储备还是兵力其实都不足以支撑‘造反’这样大的事,所以哪怕她们母子两个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了。”
“那可不一定。”江晓寒朗声笑道:“自古以来,谋朝篡位可不是只有举兵造反一条路走。”
“再不就是皇帝德行实在有亏,以至于触怒上天,所以长辈可以联合宗亲来逼迫皇帝退位。”景湛不可置信地说:“可陛下这……肖想自己叔长,还不够大逆不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