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何文庭说:“得往宫宴去了。”
“唔……”宁衍含糊地答应了一声,摸索着将胸口的小貂拎了下去,百般不情愿地从榻上坐起来。
何文庭也不管他是真醒了还是假醒了,反正见怪不怪地拿过外袍给他套上。宁衍今天刚及冠,束发的时候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颇为不习惯。
今日晚宴的排场与除夕差不多,能来的差不多都来了,满满当当坐了一宫。
宁衍先前看过舒秋雨给他的礼仪单子,光舞乐表演便有足足三大页。
饶是宁衍再怎么不愿意坐在这吃宴,也知道今日不能善了,非得把该客套的都挨个客套个够才行。
他心累地叹了口气,示意何文庭给他再给他倒杯“酒”。
不过还好,今日日子特殊,连历来不爱应酬的年轻国师也得从国师府出来,不情不愿地陪着陛下一起饮宴。
许是人骨子里都有点恶劣性子,宁衍一想到有人陪他一块有难同当,就觉得这口气儿顺当多了。
小陛下年纪不大,演技颇好,被一整圈敬下来,竟没人发现他喝的不是酒。
宁衍不耐烦一直应酬假笑,喝了两轮便借“茶”装醉,拧着眉头,光明正大地斜靠在扶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点心,反应慢半拍似的。
宁衍也确实累了,他耷拉着眼皮,收拢着思绪养神,只听着丝竹管弦之声,顺路也听听旁人闲聊。
他在这种嘈杂而细密的声响中昏昏欲睡,眼瞅着便要放空思绪时,忽而听得下头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声,琴乐也慢了半拍。
“陛下。”宁衍忽而听见阮茵说。
宁衍睁开眼睛,下意识向左手边看去,只见阮茵今日穿了身玫红色的精致宫装,正慈爱地冲他笑着。
宁衍下意识觉得那笑容有些怪异——那笑容看着又慈爱又热切,可出现在阮茵脸上,就实在显得太过了些。
——最近阮茵有什么动作吗,宁衍忽而想。
“今日是陛下及冠的大日子,从今往后,陛下便长大成人了。”阮茵笑着说。
——似乎没有啊,宁衍迟疑地想。
“母后要送你一份礼,贺你及冠。”
正文 大礼
宁怀瑾屏退了侍从,自己端着烛台进了主院。
卫霁最近越来越搞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一头雾水地停在门口,抻着脖子瞧着宁怀瑾的背影进了主屋。
因着这王府修建有宁衍手笔的缘故,宁怀瑾的正院比旁人家里的大了两倍不止,进屋过了屏风后,得先穿过一个小书房,才能到卧房。
只是宁怀瑾倒暂时没有歇息的意思,他在书房那间停住脚步,径直走向了墙角处一个足有墙高的博古架旁边。他站在那瞧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用来照明的烛台随手搁在了博古架上的空格里,自己半跪下来,打开了木架底层的斗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