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页

定江山 顾言丶 573 字 2022-10-18

两个多月前,那就是宁衍从猎场回来后不久,舒秋雨想。

“单子?”舒秋雨问:“怎么,太后娘娘是特地去找这个人的?”

“是也不是。”舒清辉坦诚道:“单子上写得是些奇怪的要求……一般来说,寻常要找这样的女人,大多是对相貌身段有要求,可那张单子上却不仅仅如此。”

舒秋雨拧了拧眉,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

“那单子上的相貌写得模糊,身形要求虽然很苛刻,但也算在正常范畴内。”舒清辉说:“唯一有一点,太后娘娘写得明白……说是要找一位‘不会笑’的,心冷如冰的女子。”

“这……这是什么要求。”舒秋雨道:“侍奉圣上的,不都要找些温婉柔顺的女子吗。”

舒清辉摇了摇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你还小,很多事情,为父并不想与你们可丁可卯说得明白。”舒清辉说:“因为舒家毕竟是父亲的担子,这担子父亲还能扛个几十年,不必你们跟着操心。”

舒秋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若不是舒清辉没有其他双生兄弟,舒秋雨几乎都要怀疑面前这个男人是被人掉过包的。

这些年来,舒清辉没有一日没有在想将她送进宫里的事儿,帝后大婚仿佛成了他心里执念化作的一根刺,碰也碰不得,只等着什么时候宁衍松口将她娶走,这根刺才能拔了。

舒清辉眼里有的是整个舒家,是盘根错节的宗族家谱,是底下乌泱泱嫡庶几脉,是“舒家”满门的荣耀与名声,唯独没有她这个女儿。

但现在,他言语间竟仿佛是个慈父似的,好像这些年来是他扛着外头山一样的压力,没有将舒家的未来寄托在她一个小小女子身上似的。

“父亲,您言重了。”舒秋雨说。

这些年来,舒秋雨其实明白自己肩上的担子,她对此没有一点恨意,也非常能理解——但在全盘接受的同时,却不代表她从没有过一点怨气。

“为父知道你不明白。”舒清辉说:“你总觉得,为父逼你想办法嫁给陛下,就算陛下不愿意,不喜欢你也要硬着头皮去争取,是在为了舒家踩你的脸。”

“但是女儿,很多事,你并不明白。”舒清辉说:“朝堂上的事,远不是后宅看起来那样简单,君臣之间,有的是心照不宣的交易。”

“父亲的意思是,女儿是舒家与皇室做的一场交易吗。”舒秋雨勉力压着情绪,胸口重重地起伏两次,冷声道:“皇家得到一个清流世家,没有强硬外戚的皇后,而舒家得到这一辈子的荣耀?”

“不。”舒清辉平静地说:“舒家得到的是安全。”

自从入了宫后,舒秋雨与舒清辉说话间也没了太多父女顾忌,她拧紧了手中的帕子,轻轻笑了一声。

她笑得极轻蔑,甚至有些自嘲。

“父亲,女儿今年不是垂髫幼童了。”舒秋雨说:“您今日送女人入宫,先不说将女儿置于何地,就说陛下到底能不能咽下受胁迫的这口气都不一定。太后娘娘身后有宗室撑着,舒家背后有什么,舒家明明只能靠着陛下,又为何要上太后娘娘这条船。”

“你错了,女儿。”舒清辉说:“这条船在十年前,舒家就已经登上去了,从来没有下来过。”

烛台发出一声脆响,灯花连炸两下。

而舒秋雨已经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