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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江山 顾言丶 656 字 2022-10-18

“父亲——”舒秋雨愣愣地道:“你说什么?”

舒秋雨的心忽而乱了节奏,扑腾扑腾地跳了起来,她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感觉到一股没来由的心慌。

臣子一时糊涂做错了事,并不一定就会如何,说不定还能凭着点香火情在陛下那卖点面子,随意找个错处罚罚也就算了。

但若是臣子这么多年与君王同床异梦,心里还挂念着别的主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当年宁衍登基,京中两位殿下的亲信被从上到下撸了个干净,偶尔有那么几条被刻意留下的漏网之鱼也在这几年外调的外调,免职的免职,早从朝堂被摘出去了。

是以舒秋雨万万不曾想到,她自己的亲爹,竟然跟太后那边有关系。

“十年前,双王夺嫡的时候,你祖父便已经站在长乐王的身后了。”舒清辉淡淡地说:“当初若不是有你祖父,凭长乐王的心性,又怎么可能在京中与四殿下平分秋色。”

“可是——”舒秋雨有些急了,连忙站起身来,说道:“可当时祖父是因为长乐王为嫡为长,所以才会帮他说话的。祖父为人正派,从不妄自站队,当时也是因为祖宗规矩,所以才有此一事,无论从情从理来看,都万万不能将他算作长乐王一党啊。”

“你祖父当然立身持正,谁也说不到他身上去。”舒清辉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顿道:“但舒家不是。”

舒秋雨怔怔地看着舒清辉,踉跄着退后一步,重新跌坐在椅中。

“你祖父一辈子古板有余,圆滑不足,是靠着资历和学问在朝堂上走这么远的。”舒清辉说:“在那个时候,京中陛下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两位殿下分庭抗礼,他以为他站的是规矩体统,实际上形式不由人。他不选,自有别人逼着舒家选。”

“……父亲当初背着祖父,替长乐王做事了吗。”舒秋雨愣愣地问。

舒清辉默认了。

舒秋雨看着他的表情,便知道他不但做了,甚至还做了不少。

“先帝将你指给陛下,除了你和你母亲明白的那点道理之外,也算是给了舒家一个面子,用这种方式来将曾经站错队这件事一笔勾销。”舒清辉说:“陛下娶了你,便代表着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那些事情整页掀过,日后也不会秋后算账,舒家还是清清白白的文官清流——毕竟皇后的母家,不能跟旁人扯上什么关系,否则打的是陛下自己的脸。”

“但现在不行了。”舒清辉说:“从陛下执意不肯娶你的那天开始,我就觉得,他是不打算将这件事掀过去的。”

舒秋雨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终于明白了舒清辉说的那桩“交易”是什么。

她原本以为,这朝堂上的臣子们,哪个不是想往上爬,什么安稳不安稳,终归是人心不足的托词。可现在看来,她曾经以为舒清辉的自私和迂腐,实际上都是朝堂博弈过后的结果。

他们用“心照不宣”几个大字,将她视作一个联络朝堂和皇家的纽扣,代表着陛下对舒家的宽容大度,和居高临下的施舍。

直到现在,舒秋雨依旧不觉得舒清辉做得对,但她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指责他了。

就在方才,还是她自己亲口说的,陛下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件事她知道,舒清辉自然也知道。

舒秋雨不怀疑,如果宁衍按部就班地跟他成亲,那舒清辉一定会开开心心,安安分分地做他的外戚,一辈子忠心耿耿,半分有辱门风的事儿都做不出来。

但现在舒清辉帮了阮茵,就说明他怕是觉得在宁衍身上瞧不见前路了。

“另外,你知道陛下的心上人是谁吗。”舒清辉忽然问。

与舒家的未来想必,这件事反而显得最微不足道,舒秋雨心里正慌,闻言想也未想,便敷衍地问道:“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