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必。”郑绍辉说:“换马,三匹。”
掌柜的微微一愣。
“大人许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掌柜的好心提醒道:“再往西北走,客栈稀少,除非您是想宿在客栈,否则再往前走,百里之内就没有官驿了。现下时辰已晚,天黑都走不到下一个驿站。”
“知道。”郑绍辉言简意赅地说:“备马。”
小二跟掌柜的对视一眼,后者无奈地冲他点点头,前者便赔了些笑,又将这几位凶神引了出去。
“几位大人跟我来。”小二说。
官驿一般都养着马,就是为了这时候供人赶路时更换,郑绍辉带着人在马厩转了一圈,随意挑拣了几匹品相好的,便骑上就走,连口水都没喝,走得像来时一样仓促。
屋内的两个男人在郑绍辉出门后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点疑惑。
“……连禁军都出门了?”年长的男人心不在焉地掰了块馒头塞进嘴里:“我怎么觉得要出事儿呢。”
青年转过头看了看门外郑绍辉离开的方向,没说话。
他俩人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中年男人忽然加快了动作,将手里的馒头掰成几瓣,匆匆塞进了嘴里,然后摸过搁在桌上的佩刀,站起身道:“走,咱们也走。”
山风从窗外吹进来,打着旋将男人手里的腰牌穗扬起些许,然后穿过稀疏的丝线,从驿站的后窗飘了出去。
穿堂风过,满屋清凉一片。
半山腰的树林被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有两缕极细的影子在林中穿梭向前,轻巧地踏过树梢上的嫩叶,速度飞快地从林中掠过。
半刻钟后,一头极漂亮的白尾鸢从林中穿过,振翅而飞,向着京城的方向去了。
而与此同时,从京中飞出的海东青已经越过了夜色,在白日里悄无声息地越过了这偌大的山河天地,在舆图上飞越了三分之一,精准地落在了安庆王府的窗沿上。
日夜兼程,哪怕是海东青这样的猛禽也十分疲倦,落在窗沿上打着晃,足上拴着的竹筒已经有些松了,随着动作一下一下地撞在木窗棱上。
紧接着,一直紧闭的木窗被人推开一条缝,一只手从窗缝里伸了出来,落在海东青面前。
那手上涂了特质的药粉,正散发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儿,海东青凑上去闻了闻,大约是确认了这人的身份,然后乖乖跳了上去,任人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竹筒。
宁铮单手取下竹筒,摸了摸海东青的脑袋,将它从窗缝里又放了出去。
“王爷。”方才一直在旁边坐着的女人扶着炕桌坐了起来,小心地托着肚子,走上来问道:“……可是京中母后来的信吗。”
宁铮将里头的纸卷抽出来展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嗯了一声。
“可是有什么消息吗。”女人又问。
“……母后说,成了一半了。”宁铮说着缓慢地收紧手指,脆弱的纸条在他手里变形发软,逐渐看不清里头的字迹。
“我这个弟弟,平日里瞧着人模狗样沉得住气,现在不过是往他的软肋处小小一试探,便这样不经事。”宁铮冷笑一声:“父皇选他做皇帝的时候,知道他这样心智软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