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铮话里话外都带着不甘和轻蔑,仿佛当初夺嫡时的怨气没在这十年里消磨殆尽,反而愈演愈烈了。
“陛下年龄还小。”女人瞧着并不想与他探讨这件事,但碍于宁铮的脸色,还是硬着头皮劝道:“而且,向来也是母后从中周旋的缘故……母后还是偏疼王爷的。”
“我与母后是亲生母子,自然不是那小儿能比的。”宁铮将揉皱的纸团随意往桌上一扔,转头看向了女人的肚子。
“本来就没坐稳皇位,还敢动不该有的心思,活该他没这个命。”宁铮:“这些年,宁怀瑾将他看的那样严实,我与母后原本都已经打算放弃了。可谁让他自己撞上来,犯一次错还不够,还要在同一块石头上一次又一次地摔——那怎么能怪我呢。”
“原本我与母后还在想,若是他执意不要,母后那里免不得多费些心。谁知到最后,竟是他自己一头撞进了母后的网。”宁铮说:“而他既然撞了进来,便没有脱身的机会了。蒋璇只是个开始而已,我倒是要父皇的在天之灵看看,他亲手挑的皇帝,到底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绝境,将自己逼到进退两难,最后要靠我力挽狂澜的。”
“可那毕竟是王爷的亲生兄弟。”女人脸上的笑意有些勉强:“王爷要做得这样绝吗。”
宁铮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
过了片刻,他伸出手,用指背刮了刮女人微隆的肚子,说道:“照顾好他,王妃——这可是咱们未来的指望。”
正文 困苦
江晓寒下朝后,不出意外地在自家书房里见着了赶来听消息的恭亲王。
他早猜到了宁怀瑾会来,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所以听见江墨来传话稍显意外意外,只来得及吩咐了一句伺候茶点,便脚步匆匆地自行往会客的花厅去了。
他下朝时被宁衍留下说了说科举推迟的事儿,出宫的时辰便比平常晚一些。等他回府时,宁怀瑾已经在花厅等了他半个时辰。
宁怀瑾来时揣着满腹疑虑,急切非常,可现在瞧着江大人这连身上的官服都没来得及换的模样,又觉得自己这不请自来实在仓促,颇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倒也并没有什么急事。”宁怀瑾说:“明远不如先去换身衣服,收拾一下。”
“也没什么,不必这样客气。”江晓寒在他对面坐下,笑着说道:“王爷匆匆前来,想必不是没有急事的样子——直说就是。”
宁怀瑾明明攒了一肚子话,可临了张了张口,又觉得不太好说。
——怎么说,听说陛下收了个女人进后宫,我来问问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这是不是小题大做,这话一说出来,就仿佛是他见天地盯着宁衍后宫那一亩三分地一样,实在怪异。
“本王听说——”
宁怀瑾好不容易犹豫地试图挑开这个话题,江家的下人便端着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宁怀瑾顿时噤声,像只受了惊的蚌。
好在江家的下人很长眼色,替他俩人上了新茶后就离开了。
宁怀瑾松了口气,才复又开口道:“本王听说,太后娘娘给陛下挑了个女官。”
“现在已经是昭仪娘娘了。”江晓寒纠正道。
宁怀瑾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他似乎自己也没发现这点小动作,只敷衍了一句:“是吗。”
江晓寒不动声色地瞧了宁怀瑾一眼,大略心中有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