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当时从南阳出发时,便先遣了探子去桐柏县探听情况。据回报的消息来看,宁铮本人不在桐柏县,大概已经撤了回去,不知道是在信阳,还是暂时扯回了安庆府。
替宁铮驻守桐柏县的是他身边一员猛将,听说是姓冯,长得五大三粗,武艺不错,最重要的是,脑子居然也很灵活,排兵布阵的能力极其强悍,谢珏之前想带着一队亲信从桐柏附近的山谷进入周遭的村落探听情况,都被他的伏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但谢将军绞尽了脑汁,在整个京城寻思了一圈,连阮茵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拉出来算了算,愣是没找到个姓冯的。
“本王也没听说过谁家有这样一号人——”宁怀瑾皱着眉想了想:“但是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宁铮原先在京中的王府中,有个得力的下人姓冯。”
“下人?”谢珏有些不相信:“下人能有这样的眼界?”
“本王也觉得不太可能。”宁怀瑾摇了摇头:“那人是宁铮的一个管家,比他年岁还大上许多,想来不太可能是桐柏县的守将。”
这事儿至此便架住了,宁怀瑾和谢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于是决定干脆不再纠结这件事,毕竟宁铮已经离京十年了,从哪里网罗个人才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其实,若是能乔装打扮地混进桐柏县,倒比我们在外头使劲要有用得多。”宁怀瑾说:“而且就算我们在外面将情况摸透了,为了里头的百姓着想,还是最好不要强攻,能智取总归是好一些。”
“但是很难。”谢珏摇了摇头,说:“桐柏县现在已经设立了战时岗哨,连周遭的农户都很难进城,更别提我们这种面生的外来人。”
宁怀瑾刚想说不行就让秦六去试试,就见谢珏背后的帐子帘动了动,然后程沅端着个小小的托盘,用肩膀拱着帐帘从里头走了出来。
程沅毕竟不是朝廷中人,影卫之事不好明说,于是宁怀瑾便暂且住了口,将话题引到旁的地方去了。
程大夫对带兵之事不通,也不怎么听他讲话,只走到谢珏身边,先礼貌冲着宁怀瑾打了招呼。然后把手里托盘往地上一放,用脚尖轻轻碰了碰谢珏的小腿,冲着谢大将军扬了扬下巴,居高临下地说:“脱。”
谢珏:“……”
宁怀瑾:“……”
“……这太有歧义了,小沅,不好这么直接。”谢大将军一边委婉地说着,一边迟疑地伸手扒开衣襟,露出左边手臂:“没事,就擦了一下。”
谢珏左臂上横着一道血痕,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是擦伤了一点。程沅就着火光凑过去仔细地看了看,然后从托盘上拾起一瓶药膏,给他抹在了伤口上。
“确实。”程沅一本正经地说:“现在战事又不吃紧,如果真疼着你了,你才不会闷声不吭地安静一下午。”
谢珏:“……”
宁怀瑾扑哧一乐。
“两位感情甚笃。”宁怀瑾笑道:“真是令人艳羡。”
“都是过日子罢了。”程沅擦干净手,将药瓶顺手塞进谢珏怀里,冲着宁怀瑾也笑了笑,说:“王爷日后也会遇见交心之人的。”
谢珏下意识想起了还觊觎着宁怀瑾的宁衍,顿时呛了一下,压着咳嗽翻动了一下火上的野兔。
好在宁怀瑾未曾注意到他的不自在,恭亲王也不知道脑子里想了什么,攥着条野兔腿犹豫了下,竟然还真的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这世上可交心之人何其多,可能长长久久厮守的却少之又少。”宁怀瑾说:“程大夫是慧眼如炬,才挑对了人。”
“王爷本末倒置了。”程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