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宁衍正是被这种近乎纯粹的心动驱动着,一点一点去探听宁怀瑾的心意。
他早就做好了要长期奋战的准备,所以无论宁怀瑾是否愿意回应他,他都早已经决定好了自己要走的路。
“确实。”宁衍眨了眨眼睛,说:“……皇叔从来言出必行,从不出尔反尔。”
宁怀瑾本能地觉得宁衍这话有一点微妙的言外之意,但他仔细想了想,也没想出有什么地方值得宁衍说反话,于是说道:“外面天冷,进去吧。”
“再等等。”宁衍温柔而专注地注视着宁怀瑾,像是许久不见他,要将他刻在脑子里一般。
“皇叔不知道。”宁衍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低声道:“……我现在心跳得好快。”
在此之前,宁衍一直觉得,“喜欢”是一种延绵不绝的心情,就如一坛美酒,只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变得愈加香醇。但“心动”却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就像烟花一般,转瞬即逝,无法捕捉,哪怕之后还能再燃新的,那一瞬间的绚烂也并非旧时感。
可就在方才,宁衍从营帐里走出来,看着得胜归来的宁怀瑾朝他走来,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他身上时,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因为他对宁怀瑾的心动从来未停,且一如当初。
正如覆上他肩头的这缕暖意一般,一路延伸回去,在他年轻的生命中串成一条连绵不绝的线。
——史书上帝王千千万,宁衍想,我比他们都要幸运。
宁怀瑾几乎是在伸手覆上宁衍心口的瞬间,就感受到了里面明显而杂乱的心跳。
就像宁衍所说,他心跳得很快。宁怀瑾甚至有种错觉,仿佛那样鲜活而热情的生命像是要透过单薄的布料,蹦到他手上来。
不过短短几息之间,宁怀瑾就怀疑自己被宁衍同化了,一缕极其细微的热度从他的掌心一路向上,攀着他的手臂混入骨血之中,酥酥麻麻的,将他的心跳与对方拉扯到同样的频率。
“我也听到皇叔的心跳声了。”宁衍突然说:“变得比我还快。”
宁怀瑾下意识抽回了手,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
宁衍也没太硬气,顺势放开了他。
“进帐子吧。”宁怀瑾干咳了一声,说:“夜里风大。”
宁衍这次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地说了声好。
不知道是宁衍这次出门没有带随从,还是影卫已经自己找了别的地方安置,宁怀瑾帐中并没有其他人,除了床榻上多出了一个小包袱之外,并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宁怀瑾先走到帐子角落,就着一盆冷水洗了手和脸,才觉得刚才那股莫名的热意消退了许多。
宁衍会追到这里来,是宁怀瑾之前没想到的。但既然宁衍追来了,宁怀瑾便知道他也是被那封信弄得心中难安。
恭亲王向来是个守礼知进退的人,虽然有的事一时间看不清楚,但绝对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他着秦六送出那条口信时,心里便大略盘算好了这件事,想着要尽早了解桐柏县这场乱子,回去跟宁衍说个清楚。
但既然宁衍现在来了,有些话早一日说晚一日说,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