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一愣,紧走几步,问道:“王爷这是……?”
“你来得正好。”宁怀瑾说:“先前本王手里留有八万兵马攻城,现在折损一万,还剩七万。你留四万下来安顿桐柏县,点三万兵马出来,本王要带走——要年轻力壮些的,此去支援信阳,路上恐怕要劳累些。”
拿下桐柏之后,要顺势抢着这个先机去合围信阳这事儿不稀奇,但令副将稀奇的是,宁怀瑾居然准备亲自去。
“王爷刚刚攻下桐柏县,又受了伤,其实不必奔波。”副将劝道:“可以留在桐柏县整军。”
副将自己军衔不高,没敢说自己带兵去追谢珏这样的话,只是委婉地劝道:“王爷休整一夜也来得及。”
宁怀瑾摇了摇头。
他将箭篓中的羽箭数量点清,又将马鞍上的皮带收紧了些。
“去吩咐吧。”宁怀瑾跨上马背,随手扯了一把缰绳,固执道:“……本王已经答应陛下了。”
正文 “我去取你的生辰礼。”
宁衍在睡梦中辗转反侧了大半宿,没等来宁怀瑾前线的军报,倒是先等来了一场雨。
秋雨寒凉,宁衍被寒毒染过的身子经不起这个,到凌晨时分便睡得不安稳起来,迷迷糊糊地在被子里缩成一团,时不时地发着抖。
他像是回到了当初刚中寒毒的那个晚上,仿佛凭空掉进了万丈冰窟,虽然有心想要挣扎着从睡梦中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只可惜这次没有宁怀瑾在他身边哄着劝着,最后还是破晓时玲珑进来伺候他起身,才发现他的不对劲,急急忙忙地往屋里添了好几个火盆。
早上闹了这么一场,宁衍起身时也显得蔫蔫的。
他怀里抱着个烫烫的汤婆子,围着四五个火盆,身上没什么力气不说,也实在懒得下地,便吩咐人将送来的奏折和军报拿进屋来。
雨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下到天明时分还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愈下愈大,俨然要变成一场大雨。
宁衍披着一件厚厚的大氅,懒懒地倚在床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热粥。
玲珑手里攥着一小沓撕得细细的布条,正站在窗户旁边,将渗风的窗缝一点点塞紧。
她这活做得很仔细,会将窗户先稍微打开一点,塞进布条之后再关上,一点缝隙也没落下。
“陛下。”玲珑轻声细语地问道:“国师的方子就放在奴婢那,一会儿是直接抓了药,还是找当地的大夫来看看再说?”
宁衍下意识皱紧了眉,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
他一想起景湛那苦得倒牙的药方就头疼,但也知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于是咬了咬牙,退让求其次地道:“……阿湛那个还是算了,朕书案上的方匣最下层里有一张新方子,按那个抓便是。”
那是宁衍上次去见宁怀瑾时,程沅给他开的方子,虽然也不至于好喝到哪里去,但总比景湛那份强个一星半点。
玲珑顺从地答应了一声,将手里剩下的最后两张布条一起塞进了一道窗缝里,然后自去洗净了手,照他说的去取方抓药了。
宁衍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慢吞吞地喝着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外头的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