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会了。”宁怀瑾努力从困倦中醒出一点神来,努力地保证道:“……再不会了。”
宁衍勉力维持的理智终于如洪水决堤,在这一刻尽数倾泻而出。
“人生在世,谁知道未来如何,明日又如何。”宁怀瑾像是怕那样干巴巴的保证不足以取信于他一样,昏昏沉沉地接着说道:“许多事,都不要留有遗憾才好。”
“怀瑾。”宁衍哑着嗓子打断他,轻声问道:“你也离不开我,是不是。”
宁怀瑾几乎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有所停顿,很快就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从信阳府连夜赶回来,先前又挑灯夜战了好几个晚上,现在浑身放松下来,已经困倦得很厉害了,说话也不免有些含糊。
但就是这样简单的答案,其实对宁衍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自认为自己毕生的最大所求已经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再没有比这更满足的时候了。
他坐在榻边,望着宁怀瑾光裸的脊背,忍了片刻,终究还是忍无可忍。
宁衍就着一片沉沉的药草香气俯下身去,轻而又轻地在宁怀瑾肩头那处尚未愈合的伤处上吻了吻。
“我向上天的唯一祈愿已经得到。”宁衍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再没有别的遗憾了。”
正文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这可怎么是好。”
而宁怀瑾已经睡着了。
他合着眼,还维持着方才说话的姿势,只将将占了半只枕头。他的呼吸均匀而清浅,短短几息之间便睡得很熟,可见是累得狠了。
宁衍没吵醒他,他轻手轻脚地将榻脚上的薄被抖落开,小心翼翼地盖在了宁怀瑾身上,坐在榻边安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宁怀瑾不说,宁衍也能大概算到。他们攻下信阳城还没多少天,宁怀瑾必定是日夜加紧地忙着政务,又连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才能赶得及在今天到达南阳府。
他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右手随意地垂在榻边,手指上的纱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蹭歪了。
宁衍凑近了些,将他手上的纱布一圈圈扯开,仔细地将他手上那些细小的伤口也一点点地擦好了药。
做完这一切,他才放下手里的药瓶,略略弯下腰,伸手将宁怀瑾散落的长发往旁边拨了拨。
“皇叔。”宁衍无奈地轻笑一声,低声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这可怎么是好。”
睡梦中的宁怀瑾对他这句表白毫无所觉,他正沉在久违的熟睡中无法脱身。
宁怀瑾前一两个月已经习惯了在外行军打仗的日子,枕戈待旦时,连睡也不能睡得太死,要随时防备突发的军情和敌袭。
这样算下来,宁怀瑾已经许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
哪怕是回到南阳府,他在战场之上养成的习惯一时间也没法完全摒弃,经常会下意识地从熟睡中转作浅眠,模模糊糊地听一听身边的动静。
宁衍这一整个下午一直都没出过房门,就坐在屏风对面的书案后头批折子。宁怀瑾有两次从熟睡中转醒,还听见了宁衍刻意压低的吩咐声,说是宁怀瑾在榻上睡着,叫他们有什么不打紧的事儿都延后再报。
这青天白日的,堂堂亲王睡在“龙榻”上总不是什么合规矩的事情。宁怀瑾有过那么一瞬间的清醒,可无论理智上怎么想要赶紧起身,他的四肢都依然沉甸甸地坠在榻上,连挪动一下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