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窗户支好,便不再往外多看,而是转而走回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江凌早知道宁铮不会对她多么放心,她才刚入城,周遭便有暗地里盯梢的,想必今晚赴宴之后,这些苍蝇只会只多不少。
之前离开中军大营时,宁怀瑾曾经想让江凌多带上两个护卫,但都被江凌拒绝了。
“我若是一个人去,还能说是承天命而来。”彼时江凌站在营地前,对着前来送行的宁怀瑾认真道:“可若是带了护卫,别说宁铮会起疑心,就连目的也不纯了。”
“本王知道。”宁怀瑾叹了口气,说:“可那毕竟是个虎狼窝,本王怕宁铮不按常理出牌,反而伤着你。”
“我若是带了随从,反而画蛇添足。”江凌笑道:“不如就这样孑然一身,反而显得故弄玄虚,叫宁铮分不出真假来。”
先前从京中出来时,江凌就做好了出门要借用景湛名头的准备,不但从国师府蹭了两套新衣出来,甚至还从景湛那磨走了几片卜卦用的铜板,力求能装得像些。
为了看上去更唬人,江凌今日选了套她哥赴宴时才会穿的衣裳,广袖长袍,银带玉冠,衣衫外罩的一层薄纱上用银线绣了祥云鹤纹,像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她身份一样。
江凌坐在桌边,慢吞吞喝着茶,琢磨着晚上晚宴的事儿。
她此次前来,除了跟宁铮虚与委蛇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得先找到宁衍,确定他的安危。但宁铮性子也多疑,哪怕以为她是景湛,也想必不会这么容易对她交底,她还得想想办法,多探听一下消息。
江凌一边想着,一边用余光瞄了一眼窗外。
外头的那些暗哨对她来说倒没什么,等到入了夜,她自然有办法神不知鬼不绝从这脱身,去暗地里探听宁衍的所在。可麻烦的是宁怀瑾说宁衍被宁铮掳走前似乎受了伤,若是这样,想要将他带出庐州府,可能就要多费一番思量了。
宁铮的宴席设在了庐州府衙后院,也没多找其他人作陪,只单单请了江凌一个人。
酉时初刻,江凌跟着宁铮的属下迈进了府衙的二门,穿过一道九曲回廊,正好抵达了宁铮用来设宴的小花园。
宁铮已经提前等在了园中,见了她态度倒好,从桌后绕出来,和颜悦色地拱手叫了声国师。
江凌双手拢在袖中,在院中站定了,淡淡地道:“王爷,有礼了。”
宁铮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圈,见她通身衣饰精致,不卑不亢,模样清冷,便大约对她的身份信了七八分。
毕竟宁衍事出突然,宁怀瑾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临时从军中找出这么个气质出尘的人来。
加上江凌长相飒爽,又刻意用药弄哑了嗓子,宁铮一眼看过去,也只觉得她长相较普通男子精致了几分,并未往女扮男装身上想过。
“宁衍前些日子下旨抹掉了本王的长乐王名头,国师倒是客气,还肯称本王一声王爷。”宁铮笑道。
“称呼不过是身外物,若是王爷不唤在下国师,在下也愿意与王爷名姓相称。”江凌说。
宁铮本是想拿个架子,却不想她说话居然如此不客气,一时间也噎住了。
“国师确实不同凡响,自有一套处事之道。”宁铮很快便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笑着道:“只是咱们倒也别站着了,不如入席,尝尝这庐州府的手艺。”
江凌略一颔首,跟着入座了。
宁铮给江凌安排的位置在自己左手下侧,他着重留意观察了一下江凌入座时的神色,见对方没有什么不悦,心里满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