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说地一把搂住宁怀瑾,顺势带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圈,硬是从床沿滚到了床里侧去。
床上的软被被宁衍扑腾得乱七八糟,宁怀瑾生怕这点热乎气儿跑出去,只能先顾着被子,结果自己反倒落在了宁衍手里。
“小衍,别——”
宁衍正疯到兴头上,哪里肯听,正欲好好地给宁怀瑾放松放松,只可惜时机不巧,他还没等一展身手,就被人打断了。
何文庭去而复返,站在外头轻轻地唤他。
“陛下。”何文庭显然知道落下的床帐里躺着两位主子,说话都小心翼翼的:“舒秋雨来了,正在外头请见。”
宁怀瑾冷不丁一听这个名字有点蒙,转头看了看宁衍,丢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差点忘了。”宁衍懊恼地拍了拍脑门,说道:“是我前几天叫人传话,叫她今天来的。”
外头有了正事儿,宁衍总不好再赖下去,他依依不舍地抱着宁怀瑾又赖了一会儿,咬牙切齿地坐起了身,俨然是终于准备离开龙床上这一亩三分地了。
宁怀瑾悄悄地松了口气。
“叫她来做什么?”宁怀瑾问:“舒家获罪,她逃过一劫,本该低调行事才是。”
“宁越想要娶她,我既答应了,总不好装聋作哑地不提这事儿。”宁衍笑着说:“何况皇叔总领禁军,已经够辛苦了,内司这巴掌大的地方,我总得挑个信得过的人给皇叔分忧。”
正文 对舒秋雨来说,天上掉馅饼也不过如此,
舒秋雨其实没想过自己还有再进宫的一天。
舒家落难,家里老小流放的流放,离京的离京,连舒川原本挣下的老宅都被封了,门口贴着厚厚的两层封条,一把大锁挂在上面,任谁都能在上面看到“有罪”两个大字。
舒秋雨不大清楚自己为什么逃过一劫,但历经此事,她也明白,有些事不是想不通就能有解释的,舒清辉入狱后他们父女两个曾经见了一面,只可惜相顾无言,彼此一坐一站,一个牢里一个牢外,一扇铁栏横在眼前,两人谁也没说出话来。
舒清辉已经老了许多,短短两年间,他看起来从一个意气风发的中年人变成了两鬓斑白的老者,眼里那种胸有成竹的光亮已经消失不见,哪怕是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瑟缩。
舒秋雨倒是没怎么变——亦或者说,从当初被迫离宫之后,舒秋雨身上那点“顶天立地”的精气神便如日出后的雨露,转瞬即逝了。
她就像是一潭死水,古井无波,喜怒不显。
舒府落难,舒家大小姐也从原本金尊玉贵的云头上滚落下来。她身上的衣裙有些旧了,很明显能看出浆洗过的痕迹。头上原本雅致金贵的钗环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只成色略差的白玉簪。
舒秋雨不大清楚时至今日舒清辉有没有后悔,有那么一瞬间,舒秋雨其实很想问舒清辉,他有没有半刻想过当初应该听她的劝说。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最终还是没有问。
当初她既然没有跪在家祠拼死劝说舒清辉,那今日也没必要做这个事后诸葛亮。许多事当时若是说了,那是悬崖勒马,但现在却已经为时已晚,说出来不过是平添指责,毫无意义。
舒清辉自觉求的是舒府的荣华富贵和百年安稳,舒秋雨不能说他错了,但也从头到尾不觉得他对。
儿女不言父母过,直到最后,舒秋雨也不过是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后来舒家流放,舒秋雨莫名其妙地被划到了旁支逃过一劫,她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消息情状,但也大概能猜出这是宁衍自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