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舒秋雨突逢剧变,再进宫时,连心境都与从前大不通了。
曾经的舒秋雨是名门贵女,进宫是拿着帖子名正言顺地来,可今日她只能孤身一人,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还是宫中的内侍见她身边无人,才给她拿了一把伞。
外面天光大亮,俨然已经早过了宁衍起身的时辰,舒秋雨心里不大清楚是不是宁衍要故意晾着她,于是也不敢开口询问,只能安生地在殿外等着。
宁衍这里规矩大,没吩咐时,几乎听不见一声杂响,舒秋雨伞打得很低,她垂着眼看着脚尖前的一小片空地,不断地看雪花堆叠上去,渐渐积成了一层薄薄的雪。
落雪打在伞上的声音很轻,窸窸窣窣地落下来,听得久了,似乎连心也能一起静下来。
——不论如何,总不会比现在的情况更差了,舒秋雨想。
好在宁衍也没让她等太久,半个时辰后,殿门终于打开,宁衍身边的大内侍何文庭走出来,走到舒秋雨面前意思意思地冲她行了个礼,说话居然还是客客气气的。
“舒姑娘,陛下传您进去。”何文庭说。
舒秋雨略略抬高了伞沿,看了何文庭一眼,略沉默了一瞬,点了点头。
她将伞还给那个小内侍,低声道了谢,然后整了整衣领和袖口,转而随着何文庭进了殿。
因为免了早朝的缘故,宁衍今天未着朝服,而是穿了身轻软的便服。他浑身上下没带什么零碎的物件,只带了一块素简的玉佩,长发束起一半,瞧着有些慵懒。
屋里暖意如春,香炉里的香片从浓郁的龙涎香换成了不知名的草木香料,闻起来清新淡雅,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甜香。
宁衍手里拢着一个精巧的手炉,面上带着笑意,舒秋雨在进门时飞速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对方今天心情出奇得不错。
甚至于舒秋雨都奇怪了一瞬,心说他在高兴什么。
但很快,舒秋雨就在心底自嘲地笑了笑,心说不管如何,总不会是因为见个罪臣之女高兴。
她上前几步跪下,以额触地,给宁衍见了个大礼。
“舒秋雨见过陛下。”她说。
舒秋雨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自称“臣女”还是“民女”,只能抹掉前缀,只提自己。
“嗯。”宁衍说:“起来吧。”
宁衍没说赐座,舒秋雨也不意外,她站起身来,等着宁衍的下一句开场白。
何文庭去而复返,给宁衍手边换了盏热腾腾的牛乳茶,宁衍伸手摸了摸杯壁,掀开茶盖抿了一口,旁若无人地吩咐道:“进去给皇叔也添一杯热的,他不爱甜的,给他换碧螺春,茶点要细软些的……唔,配个千层糕好了。”
宁衍不在意,何文庭也似乎短暂地忘了屋里还有舒秋雨这个人,忙道:“明白,陛下放心。”
何文庭说着又退下,然而舒秋雨心里却久违地掀起了惊涛骇浪,她下意识抬头看了宁衍一眼,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日叫你来,可知道是为什么?”宁衍恰时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