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随道:“什么时辰了?”
春条道:“亭午了,娘子睡了半日,怎么脸色还这么差……”
随随正要回答,便有两人绕过屏风走来,正是昨晚那两个面生的婢女,其中一人手捧食案,案上放着个白瓷大碗,正冒着热气,一股苦涩的药味弥漫开。
后头还跟着高嬷嬷。
春条道:“这是?”
捧案的婢女目光有些闪烁:“这是殿下赐给娘子的汤药……”
春条毕竟是大家婢,略加思索便知道所谓的“汤药”定是避子汤。
随随这样的身份当然没资格生下齐王的孩子,这道理她明白,可明白归明白,不免替她心酸——是药三分毒,这避子汤里都是寒凉之物,服多了伤身,她原先呆的刺史府中,有几个姨娘便是年轻时喝多了避子汤,后来便很难怀上。
她欲言又止道:“娘子先前受了伤,一直在服药,不知与这汤药有没有药性相冲的……能不能少喝一些呀?这一大碗下去,恐怕对身子无益吧……”
随随打断她:“没事,嬷嬷把药给我吧。”
高嬷嬷看着那孤女白惨惨的小脸,心中连道造孽。
这避子汤是宫里的方子,药性比寻常人家用的更猛,久服轻则气虚体寒,重则再不能怀上孩子。
可殿下还未娶正妃,万万不能让她生个庶长子出来。
她从那婢女的手中接过托盘,嘴唇抿成一条线,双手微微颤抖。
随随毫不犹豫地端起药碗,仰起脖子,几口便灌了下去。
待高嬷嬷和那两个婢女离去,随随见春条欲言又止,对她笑笑:“我知道那是避子的汤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