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纸上落了阴影,陈烟桥知道是她凑过来看。
知道她看不懂,把字迹写工整了些。
从右起笔,由上到下。
“具备信袱冥财共…,…冥寿寄钱…,故…正魂启用…陈烟桥敬奉…天运戊戌年八月十一火化。”
倪芝表面上不动声色,她在书上见过这样的格式,上次还见到陈烟桥烧纸,可跟亲眼见一个个字带着墨汁味儿印在泛黄的纸上完全不一样,读着就觉得下一秒黄纸会无风自动飞起来。
到底是离这些生死大事过于遥远,她的胳膊上起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脖子后面汗毛也都起来了。
只不过她倔,仍梗着脖子保持凑近看的姿势。
陈烟桥笑了笑,他刮了胡子,笑的时候少了分暮气,“害怕了?”
倪芝摇头不承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他揉了揉悬腕久了导致发酸的手腕,往沙发旁边的盆子看去,“帮我给蓬莱的盆子里换水吧。”
倪芝想了想,已经亲眼见了他怎么写烧纸的袱包,便接了这个台阶。
老老实实去端起盆子,小心地捏着蓬莱的壳儿,还顺道把蓬莱的盆子用手刷了两下。蹲在旁边看蓬莱,蓬莱察觉到无危险,惬意地舒展了四肢,黑亮的眼睛对倪芝眨了眨。
倪芝没了刚才的惧意。
直到陈烟桥写完了,自己收拾塑料袋,把毛笔和砚台丢给她去清洗。
倪芝细致地洗完毛笔砚台,又把他水池里的墨水污渍拿刷子刷了,可能是他的洗手池脏久了,洗不出颜色,倪芝刷了两下就放弃。
甩干手出来,看陈烟桥已经背了个黑色的旅游包,最普通那种旅行社发的模样,还拎了一袋儿塑料袋,放着捆好袱包的纸钱。
陈烟桥到底念及她是个小姑娘,刚才是真害怕了,出门前问她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