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天亮了。
那个人语气很轻很轻,仿佛就在他的耳旁厮磨。
天,亮了。
裴山打了个激灵,眼前的景象立刻成了大块大块的白和红。
又是这样。
就像每次梦境里都会出现的那样,那个人突然不见了,到处都是枯枝和白雪。
裴山奋力在每一棵树边大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但他停不下来,他踢开一颗石子,惊起几只寒鸦。而他打了个趔趄,摔倒在地。
裴山觉得手腕上的星星纹身此时竟然豁成一道口子,汩汩流出鲜血。
可他来不及包扎,一手握着血流不止的腕部,一边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鲜血流了一路,像是要给他留下下次来时的标记——前面的地面上血迹斑斑驳驳,是暗红色的印子。
就在裴山精疲力竭时,树体蜿蜒的躯干突然层层盘旋,在层层树干后面,站着一个英姿飒爽的人。
裴山小口喘着气,脚已经挪不动一步,仍靠身体奋力往前蹭了几下,“你在这……你果然在这……”
那个人越来越近,在裴山逐渐涣散的眼睛里,凝聚成小小的两团影像——笔挺的腰,宽平的肩,眉尾一道浅疤,脚步稳健。
“之白,别走。”
可他话音刚落,寒鸦便呼啸而下,层层叠叠围住了裴山。羽毛和尖锐的喙阻隔住视线,裴山大喊着驱散了群鸟。
再定睛时,茫茫天地,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只剩下几声凄厉的鸦鸣,和零星飘落下来的黑色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