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偏见去嘲讽别人,实在不是他的作风,话赶话说到那,如今除了道歉,也没别的办法。
“见谅,我——”
话没说完,唐立言就把手中剩下的信重重扔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裴山打好的腹稿没说完,脚却跟被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去追。
追上去,又能怎样?
人家不过十七岁,要是真的赎身去广州,会有个更远又更新鲜的未来。
跟着徒有一身学问、却落得半生清贫的老师,不如跟着金山银山去。
裴山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挑开窗帘,眼睛直直盯着窗外——那个风风火火的身影越走越远,在雪中变成一块黑色的小点。
裴山叹了口气,“本来,戏散场后,还准备找你谈谈来着。”
忍冬随着气流颤动,裴山便对着花,小声问:“你终归是要走的,又何必……”
又何必招惹我。
公子伶人,放进话本里,是配的。
是配的。
裴山自嘲似的摇摇头,把窗台上的忍冬藏在了桌子底下。
唐立言拿脚踢坏了好些植物,迎着风,一边哭一边跑。
幸亏学府里有的是奇怪的学生——振臂高喊的、满墙涂鸦的、到处发报的——没人去注意这个心碎又倔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