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睡得深沉时,忽然听得沈康年大呼大嚷道:“真是倒霉,大下雨的天又害我跑一趟。”
张清远猛然被惊醒,本来心里有气不想理会他,但看他那着急上火的样子,又不知道他惹下了什么麻烦,只得挣扎着起来问:“你不是公务忙吗,又回来做什么?”
沈康年皱眉道:“ 有点急事需要用钱,怕小厮说不清楚,我亲自回来取一下。”
张清远不由问:“又有什么急事需要用钱?”
沈康年本懒得和张清远说,向窗外一看,雨下得越发紧了,檐溜上的水瀑布似的奔流下来,只好向椅子上一坐道:“这样的大雨,车子也没法走,只好等一等了。你懂些什么。朝廷近日出了大变故,四京卿逃的逃,死的死也就罢了。凡事与新党有关联的人,也都被免职降职。我和逸飞一向往来甚密,若再不花钱运作,这法务部的职务就不保了。要不我这两天一直在部里探听消息,不敢回家呢。”
张清远亦担心起来,忙问:“需要多少钱呢?”
“我先取一千银票吧,不够再说。”
张清远不由失声道:“要这么多!”
沈康年冷笑道:“妇人之见。这点钱对人家来说九牛一毛罢了,还得看人家收不收呢。你不要多话,快把床头柜子上的钥匙给我。”
张清远犹豫片刻道:“这是正事,我自然没话可说,可是我们如今有了小孩子。这孩子以后的读书钱,总得给他预备一点。”
张清远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康年匆匆打断道:“这我当然知道,何用你说?说实话,我们结婚你家里也没出什么嫁妆,来北京后家用都是我一个挣的。要是我这差事有个闪失,这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风,你不要碍我的事。”
张清远叹了口气,只好把箱子钥匙递给他。沈康年翻开柜子取了一叠银票。眼看着窗外的雨势渐渐小了,转身便走了出去。
沈康年走后,张清远一个人呆呆坐了很久,又凭窗掉了几滴眼泪,自觉无味,又要倒在床上睡去。却见老妈子来传话:薛慕来了。
在这样的风雨如晦的日子能见到旧友,张清远觉得又惊又喜。忙将其直接请至卧房。
张清远上前握住她的手道:“难得你今天有空给我做个伴,我一个人守着这坐院子,简直要闷死了。”
薛慕有一段日子没见过张清远,觉得她比上一次瘦了许多,气色也不好,拍拍她的手安稳道:“快去床上躺着,看你比前越发瘦了,刚出了月子,还得好好调养一阵子呢。孩子呢,抱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