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去拿水果。
他又跟过来抢水果:“我弄我弄,你外面坐着去等吃吧。”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就让他弄吧,但我没出去,就站在厨房里看他弄。
杨复把各样水果都弄了点儿,洗的洗、切的切,拿了个大盘子,意思是做个果盘。
他一边弄,一边叫我过去。
我过去,他往我嘴里塞了块哈密瓜,问:“甜吗?”
“一般。”我说。
他不喜欢吃很甜,听我说一般,就自己吃了块,然后龇牙道:“还不甜?都要甜出三高了。”
这个令我绝望的文盲。
杨复他妈妈和燕姐相谈甚欢,一聊就聊到了快十二点,燕姐说索性把年跨了。
跨完年,燕姐打着呵欠说困了。
杨复赶紧说送她回去,他妈却说:“这么晚了,你困了,别开车了。”
杨复说:“我不困。”
“那也别开,大半夜的。”他妈笑眯眯地看着儿媳妇,说,“小燕,跟家里说一声,在这儿睡一晚。白天让复子送你回去,正好给你爸爸妈妈拜年。”
杨复看我。
看我干什么。
我看电视。
“……她一个女的,住我们家,说出去多不好听。”杨复说,“还是我送她回去。”
他妈生怕到手边的儿媳妇飞了,闻言不悦地说:“瞎说什么。谁往外说?”转头对燕姐说,“你别管他,听阿姨的,今晚住这儿,白天再回去,安全些,外面雪那么大,轮胎打滑,又黑。”
燕姐求之不得,甜甜地笑着,故意对杨复抛去一个得意的眼神。
“妈——”
“别说了,”他妈对他说,“赶紧去把你房间收拾下,给小燕睡,你跟小川挤一晚。”
眼见木已成舟,杨复没再试图送走燕姐,只说:“我睡客厅。”
可能是怕燕姐局促,或者是怕杨复半夜三更按捺不住干柴烈火,他妈忙说:“就跟小川睡。”
大过年的,杨复没跟他妈争,点点头应了。
终于可以睡觉了,我进了被子,看着杨复关上门,转身打量了下我床边的那块儿地,叹了声气,目光移向我,欲言又止。
“你到底要不要睡觉?”我问。
他沉吟片刻,憋出了一句:“儿大避父……”
我看他那样子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早做好了准备,他话音还没落,我就反应过来了,揪起枕头朝他扔过去。
他接住枕头,哈哈地笑了半天,终于肯抛弃矜持坐到我床边上,脱着外裤,说:“你往里边去点儿,别把我挤下去了,还以为小时候睡炕吗,那么大个炕,随便滚。”
他说着,想起了以前,停了几秒,笑了笑,扭头看我,“不过那时候也没滚来滚去,你晚上睡觉就往我怀里钻,不给揪衣服就揪我肉,我妈看了都笑,说我没断奶的时候黏她都没你那么黏的。”
他说着,脱完了外衣裤,上床来,扯了扯被子,突然把我拉他怀里,把我头发一顿乱薅,然后啪地拍了下我背,很感慨地说:“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就彻底长大了。”
他长叹了声气,松开手,自顾自地躺了下去,侧过身,背对着我,伸手去关台灯,边说:“快睡吧,这么晚了。”
话音没落,灯就灭了。
我晚上喜欢关窗帘,这会儿屋里连月光都没有,特别黑。
过了十来秒,杨复问:“还不睡?”
我这才动,躺下去,听着他的呼吸声,想了又想,问:“杨复,你喜欢她吗?”
杨复说:“跟你保证过这两年不搞对象就不搞,我什么时候对你说的话不算了?”
我问:“所以,你喜欢她,只是因为跟我保证过,才不答应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