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间里等消息的时候他拿着小刀小心地刻,守在林诗懿窗口的时候借着月光瞧不清楚, 他便拿出砂纸细细地磨。
没有人见过杀伐果断、平定一方的北境大营主帅痴痴傻傻的模样。
他手里捏着木簪,时而想起林诗懿若是不肯收下要怎么办, 愁得皱紧了眉头;时而看着木簪觉得有些简单粗陋, 好像总怕委屈了对方,连眼神都变得像一只雪地里寻不到主人的幼犬一样委委屈屈的;但想着想着又觉得林诗懿不管戴什么都好看, 连表情也跟着雨后初霁般放着光。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两世了, 他唯一送给心上人的礼物, 正要刺进心上人的喉咙。
也许是某种感应,齐钺总觉得内心焦灼得像是有一团火。
他身历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却没有任何一次像今天这般, 明明一切都按着自己的计划走, 可自己的内心却片刻难得安宁。
“荆望。”他的眼神大略扫过已经逐渐对丹城太守府邸完成合围的精锐部队, “北夷步兵得到消息后也不会收到命令,他们的反扑会惊慌、会失去计划, 你留在这里,按照之前的计划, 逐渐分化, 各个击破。”
丹城太守府邸才是这次攻城战役的主战场,荆望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齐钺会在这个时候不顾而去,可对方的话里话外,分明好像是在作最后的交代。
他警觉道:“将军, 你要到哪儿去?”
“我说过,要亲自去接夫人的。”齐钺还剑入鞘,“我现在就要去找她。”
眼看着齐钺已经转身面向入府的方向,荆望一把跪倒在齐钺前进的方向上,“将军……玄铁弯刀至今尚未在战场中现身,无论您心里如何的放不下夫人,也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只身闯进去啊!”
齐钺眼神冷峻地看过身旁的每一个人,他太知道这里要面对的恶战对整个攻城战役和全丹城的百姓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他不想从这带走任何一个人。
“你让开。”齐钺冷声道:“我的左手已经好了,荆望,你该知道,你身手再好,也不是我的对手。”
他低头看向寸步不让的兄弟,“你拦不住我。”
“那至少让我跟您一起去。”荆望抬头,“您不是说过,找到夫人后要我护送她走。让我和您去。”
当年,他没有拦住冲锋在前的齐锏,也没能陪在对方的身边,这是他一生都不能面对的伤痛,也是他一生都无法获得救赎的过失。
无论结果如何,他不想再错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