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地栽着紫色的灯笼草,又或许不是灯笼草,倒像是灯笼草和风铃的结合,黄色的花丝长过花瓣,柔顺地向着地面,风一吹,就绕着花瓣走,只是看着,就觉得它所走的每一步都该有悦耳的铃声响起。
有人闯进它的领地,那鸟仍旧是闭目养气,不屑看来者一眼,阿木唤她——小红。它便施舍般地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鸡叫,和那可称为仙鸟的模样完全不相配。
薛浪起先还没怎么上心,可当他越过阿木肩头,“看”见它时,白茫茫雾蒙蒙的世界整个倾塌,猩红从视野中心开始扩散,越来越快,就像那只鸟燃烧着飞奔向他,脑子里像是炸开一串爆竹,灼烧感愈发强烈,他不得不闭上眼睛抵挡,然而那朦朦胧胧的红色却仿佛在这一点时间内根植入了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要求立马离开这儿,阿木不疑有他,对着原地不动的大鸟挥了挥手,沿着来时的路把薛浪扶走。
回到小屋里,薛浪调息了好一会儿内力,才勉强缓解了头痛,扶着额头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木走出去看了一眼日头,回答说:“大概巳时了你还好吧?”
薛浪摇摇头:“没事。”说着,他扯下一片衣袖,三两下撕成条状,裹在了眼睛上。
接近午时,他和阿木下了山,独自一人先行去了镇里,那边还有个楚王等着见他最后一面。
来凤镇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热闹了,虽说昨夜暴雨突降,但依然挡不住今日的高温,以及高温也阻止不了的人群,连玩拨浪鼓的小娃娃也被父母强拉着到了集上,被烈日晒得红彤彤,哭着要回家。
没一张嘴闲着的,上唇碰下唇,便把那几个时辰里发生的事,极其详尽地说给可惜未能参与到的人听,这些人又胡编乱造一通,说给另些人听。
最不能不提的,就是丁家祖孙,不仅包庇外人,还为了他们和整个来凤镇作对,尤其是丁小芽,居然敢对长辈说出那种大不敬的话来。
然而眼下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们围住的那个人,狼狈万分,气息奄奄,眼看活不长了。
赵老大首当其冲,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他有话要说。
“诸位乡亲父老,我们来凤镇的人从来宽容和善,问心无愧,只是天不佑我们,大灾大祸频繁地降临,百年前,我们的先祖只因为热情好客,就再次引来灭顶之灾,所以我们发誓,此后再不与外人接触,可他们一而再再而三闯进我们的家园,意图摧毁我们最后的底线。”
“这个人,昨个下午来到这里,身形鬼祟,蛮横无理,与他而来的另外二人,更是差点夺了亲朋的性命,你们说,这人该杀不该杀?”
说来说去,其实也不过那么几句。但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同凡响,在场的每一双眼睛都瞪了起来,隔得远远的,穿透了楚王的皮肉,争食着他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