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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此人这首词是现填的也好,早有准备也好,既然能拿了出来,那就不好赶人了。毕竟今晚这场是诗会,哪有把有才之人往外轰走的道理,传出去只道自己心胸狭窄。

想到这里,洪松转过身去,不再看方应物,重重地咳嗽一声,“时间不早,请白梅姑娘出来罢!”

众人便转移了注意力,不再关注方应物,纷纷侧过头去。那厢珠帘晃动,方应物也好奇地把目光投向彼处,从堂后闪出个如风拂柳的娇滴滴美人。

只见得她年约双十,修鬓云鬟,脂粉薄施,淡雅宜人,若非身处平康里,简直要把她认成是深宅里的闺阁弱质。

又见她低眉浅笑,含羞带怯,微微红着脸福了一福,娇声软语道:“诸位公子万安。”

方应物的求知欲得到了满足,原来士子们都喜欢此类大家闺秀的调调,这算是古代版的角色扮演么?

主事人洪松变戏法似的从袖子中抽出一枝桃花,“白乐天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昨日游山,摘得桃花树枝……”

话说一半,洪松突然将桃花插在了白梅姑娘鬓上,又对众人笑道:“现在便以桃花为题,诗词不限,诸君各展所长罢!”

白梅姑娘仿佛不堪承受洪公子的调戏,羞得侧过头去,以袖遮面,不敢与众人对面。

聪明人当即意识到,这个题目难作。桃花在诗词里是冶艳轻薄的象征,但这朵桃花却插在眼前美人鬓上,便不能那样写。

众人绞尽脑汁运筹,堂中气氛忽的静谧起来。忽然角落里传来几声清朗的诵读声,打断了这种静谧。

“温情腻质可怜生,浥浥轻韶入粉匀。新暖透肌红沁玉,晚风吹酒淡生春……”这不是方才那个充当了不速之客的少年人又是谁?

方应物旁若无人,继续诵道:“窥墙有态如含笑,对面无言故恼人。莫作寻常轻薄看,杨家姊妹是前身。”

很好的一首七律,似是写花又似写人,花中有人人中有花,又很切题,放在当下氛围再好不过了。

众人齐齐无语,堂中却出现了冷场。若是熟人,大家可以调笑几声,喝彩几声,吹捧几声,但这个人谁认识?关键是,没有一个人有把握写出比这更好的诗词,差距太大。

所谓诗会,要各有千秋互相点评才热闹,一旦出现力压群雄的人或者作品,那就要冷场,对聚会本身不见得是好事情。比如眼下这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