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晟京第一名妓有着顶细腻的心思,她察觉到儿子在薄褥中的战栗,于是坐在床边,轻拍着言斐的后背,浅吟一首歌谣哄儿子入眠。
那时的言斐便想着,若是母亲能再给他一个拥抱,就更好了。
可是母亲没有。
于是现在的言斐搂住了戚景思。
就像他当初想要的那样。
将戚景思的颤抖和脆弱都拥在怀里,他唇边轻哼着当年那首母亲哄他入睡的民谣——
“做天难做四月天,蚕要温和麦要寒;卖菜哥哥要落雨,采桑娘子要晴天。”
戚景思没有生病,也没有睡着。
他一直醒着,可他不想言斐知道自己醒着。
因为怕黑,从小林煜都会在睡前给他留下一盏油灯。
他怕黑,怕极了,没有任何原因;好像就是从小没有父母的孩子对黑暗天生的恐惧,直到现在都无法治愈。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黑暗里的山洞很吵,满山呼啸而过的风声都拼命往他耳朵里钻。
但却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
言斐轻吟的那首民谣……
似乎能驱赶一切——
整个晟京的扰攘,和他十几年来所有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