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京中参试,还是跟我回去,只要是他自己决定的,我都尊重。”
戚景思从前跟自己说话就从来不肯看着自己,即使针锋相对时眼神交错,也充满了鄙夷和厌弃;戚同甫现在看着面前如出一辙的林煜,顿时怒不可遏。
被人漠视轻贱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
“你从出生就什么都有了!你怎么会明白!”他一把捏住林煜的下巴,强行让人抬头看着自己,“这世上,有太多人,像我一样——”
“像我一样至出生起就一无所有,像我一样连吃一顿饱饭都是奢望!那些你唾手可得的,甚至嗤之以鼻的东西……”
“你知道,我要花多少努力才能得到吗?”
林煜的眼神还是很平静,“那就可以不择手段,放弃原则底线了吗?”
戚同甫低头看着面前这张在容貌上,几乎与二十年前没有什么改变的脸,却最终在上面找不出任何昔年的影子。
“呵——”他冷笑一声,终于松开林煜,无奈又唏嘘,“你含着金汤匙,至出生起就站在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却在这儿与我说原则底线?”
“我还很小的时候,三四岁大,我爹给人修桥,跌进河里连尸首都找不到,最后到手的那点银子,却连办个体面的丧事都不够……”
“当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你所谓的原则底线,那个时候在哪里?”
“我娘大字不识,寡妇一个,供不起我念书;七岁起我就要到码头上跟那群胳膊比我腰还粗的壮汉抢饭吃;但不管多难,我都要想办法攒出去学堂的束脩来,因为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戚同甫要逆天改命,只能靠我自己!”
“为了自己的目标不惜一切,我比谁都更努力,难道错了吗?”
“你早就不是当年吃不饱饭的孩子了。”林煜看着戚同甫摇了摇头,眼神还是那么冷静,“可人的欲望——”
“没有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