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要把单飞白弄脏,那么代价应该是……坦诚?
他小小吸了一口气,和心里的抵触拉锯了片刻,看向了单飞白:“小唐,很特别。”
跟着宁灼上上下下转了一圈,除了认识了人没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单飞白本来有些沮丧,听到宁灼竟然有打算和自己深聊的意思,马上目光炯炯地抬起头来。
为了说话,宁灼放慢了脚步:“瑞腾公司下属的泰坦公司,在二十年前推出了一款孕产机器人。”
单飞白点点头。
他知道。
那与其说是“孕产机器人”,不如说是一个卵型的胚胎养成器。
仪器会分别提取精·卵在体外结合,形成胚胎后,再移植到养成器内,全程模拟母体子宫环境,确保胎儿营养均衡。
十月怀胎,一朝开盒,能最大限度减少分娩的危险和痛苦,并减少因为母体的意外、伤病、体质等对胎儿造成的影响。
除了挑战伦理和上层特供,一切听上去都很完美。
宁灼走到电梯前,并没有按下向上的按键:“泰坦公司原本打算制造的孕产机器人不是这样的。……不是容器,是一个彻底的仿真女人。”
单飞白心电急转,回过头去,看向了那早已沉入黑暗、看不清在哪里的门。
“他是——”
“嗯。”宁灼的绿眼睛寒浸浸的,目光冷淡得没有一点温度,“小唐是唯一一个被仿生人生下后,存活记录超过一百八十天的实验品。”
单飞白猝不及防,喉咙遭到了重击,弯着腰剧烈咳嗽起来。
以前宁灼还是知道的,但傅老大那个名字挺拗口,和他的气质也对不上号,后来就真的淡忘了。
单飞白观察过她,没找到哪里有改造过的痕迹。
单飞白燃起了更加浓厚的兴趣:“他是什么样的人?”
宁灼也没撒谎。
宁灼:“他老人家贵庚四十二。”如果他告诉自己的年龄是正确的话。
宁灼没理他,迈步走入了电梯。
宁灼明白他的意思:“我们装,他不反对。但他也说过,自己绝对不装,万一将来缺了胳膊断了腿,他就去死。”
宁灼:“嗯,这么多年都叫他傅老大,叫来叫去,就忘了。”
单飞白眯着眼睛,现场表演什么叫做得寸进尺:“那再多说一点嘛。”
单飞白无声地:“哇。”
宁灼按下了电梯按键:“因为接下来,关于他,有用得着你的地方。”
自称“小白”的单飞白站在他的床前,轻声问他,你痛吗。
还好,傅老大在这个混乱的世道里,全须全尾地活到了现在。
单飞白喋喋不休:“宁哥是不是偷偷修改过监控?或者说,你让小唐关掉了几个?反正他平时也不和人直接沟通,其他人也没机会注意到你那层楼监控有漏洞——”
傅老大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很容易让人忘记或忽视他的存在。
宁灼触电似的一动,搓捻了几下指尖,好缓解那异样的酥麻。
随后,他托住单飞白的下巴,作势要卸掉:“……狗?”
“她?”宁灼眼睛也不眨,平静道,“……她是我们里面最疯的改造人了。”
谁想到单飞白不走寻常路,探出舌尖,轻快地在他的指节处舔舐了一下。
抖空竹。
空竹在他手里仿佛活了一样的旋转如飞,哨口在高速的气流间被激荡出了鸽哨一样的曲折声响,在山里奏着一篇清新动人、韵脚合辙的乐章。
和单飞白十年前的记忆里相比,傅老大更清瘦了些,白色的连体练功服松松垮垮的,仅用一条蓝色带子束住一把细腰,体态还完全是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