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柯尔突然一个激灵,跳上帅案,在成堆的文书中翻找起来,一会儿功夫找出七八本表章,“父帅!您看!”
“赣县县尉敬禀上官,近日辖下马匪肆虐,纵横劫掠,呼啸来去,本县一千铁骑已被南岭督帅抽调平叛,卑职麾下皆为绿营步卒,追之不及,拦之不住……”
“余汗县令百拜顿首,三日前,本县三镇遭马匪尽洗,县尉隆多克率本县铁骑二千,追剿贼寇,初战小胜,不料于武阳镇误中埋伏,全军阵难……”
“黔县县尉启禀大督帅,日前潘阳县令只身来报,潘阳县汉民作乱,县城沦陷,卑职当即率领全军往救,大破贼军,斩乱民三千余级。据乱民招供,破城之贼为一伙来历不明之马匪,城破当日已劫掠远遁……”
“黔县县尉万死乞罪,卑职率军回师,中道遇伏,略有折损,群贼以卑职之名行诈城之计,致使黔县失守。卑职誓死赎罪,整军再战,已杀败群贼复夺县城,群贼远遁……”
“故鄣县尉伏乞死罪……”
“宛凌县令火急上报……”
夜于罗越看越怒,心却越来越凉。
这些淹没于文牍的一封封奏报,清晰地勾勒出一条惊心动魄的行军路线——由五岭战区出发,一路向北,以战养战,途经两郡十一县,纵横一千五百里,大小战斗不下二十余场。伏击、偷袭、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每一次战术都是如此完美。这样的奔袭太惊人了,便是从前在大草原上也能堪称经典,更不用提是在山丘密布,水网纵横的南方了。
指挥这支部队的将领,太了不起了,竟能将骑兵用到这个地步,堪称一代名将啊!换了自己能否做得到?夜于罗在内心深处不甘而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自惊叹,忽听儿子摩柯尔小声嘟囔:“怪了,一路扮马匪,忽然亮出旗号,要做甚么?不想活着回去了么?”
这句话落在夜于罗的耳朵里,直如一道惊雷,将他手上的表章狠狠劈落,噼里啪啦散了满地。
“父帅!您怎么啦?”
“江都!他们的目标是江都!大运河,他们要破坏大运河啊!——快说!溧阳发现敌踪是什么时候!?”
斥候慌忙答道:“三天前!已是最快速度了,溧阳离寿春足有八百里啊!”
“三天!三天……晚了,晚了!”夜于罗双手捧面,一声哀嚎自指缝间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