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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鞑子攻上来啦!——上弦!准备!——放!”
“——嘣嘣!”
五十部绷紧的弩机发出愤怒的咆哮,离弦的弩枪像黑色的闪电,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没入城下黑压压的人潮,爆发出一串串绚烂的血花,惨叫连天。
“上弦!——快!”
穆文嘶哑地吼叫,刺激着弩机操作手们近乎机械的转动顽固的木轮,刺耳的嘎嘎声和齿轮契合的一声铿锵,仿佛是世间唯一动听的旋律。除此以外,箭雨的呼啸,兵器的碰撞,如潮的呐喊,临死的惨叫,都像无声似的,哪怕身边一起转轮的弟兄中箭倒地,也无法引起他们一丝关注。
“——放!”
十息一轮。即墨城的城头,就像一只凶猛而又迟钝的巨兽,要耗费整整十次呼吸的时间,才能张开巨嘴,露出五十枚尖锐的利齿,将面前的敌人狠狠咬上一口。
无奈!楚国支援的五十部大型弩机,是装备简陋的农民起义军唯一拿得出手的守城利器。没有了这些粗壮的木质兵器,穆文只能命令士兵们用酒坛大的石头和刚拆下来的房梁进行还击。
可即便如此,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轮番进攻,和多达数十万的血肉盾牌,也将配备的5000支弩枪消耗殆尽。
一次比一次猛烈!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个念头,像是一股恶灵,在穆文的脑海里时隐时现,让他冷峻的令女性着迷的俊美脸庞为之扭曲狰狞。
血淋淋的战刀闪过,一名攀上城头的狄兵溅血倒地,踢开抽搐的残尸,他一把扯起被压在下面的传令兵:“快!找楚国军需官!告诉田筠驰这狗娘养的,船队五天前就该到了,再不送弩枪来,老子要往城下射扫把了!”
“是!少帅!小的这就——小心!”
传令兵弹簧般窜起来,重重撞开穆文身裹残破重甲的身躯,用自己瘦弱的胸膛迎上一支飞射而至的狼牙箭。
鲜血迸溅,溅了穆文满脸。
“狗子!撑住!——妈的,你是老子最后一个传令兵,不准你死,起来!给老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