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你身为朔方军中的一员,少将军,为何视军令为无物?”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铁义壮着胆子回答道,“末将身为先锋官,在蒙古人逃跑时,奉命追击。末将以为大都督的帅令太过谨慎,敌军败相已成定局,若是不痛击敌军,将让敌军全身而退。故末将乘胜前进,给敌军以沉重打击,令敌军从此不敢东窥我军!”
“你还振振有词?”赵诚怒道,“孤军深入,要是中了敌军埋伏该当如何?”
铁义低眉顺眼,如温驯的羊羔,自辩道:“末将从军已逾十年,并非莽撞之人,战机就在末将眼前,末将岂能撒手不顾?”
铁义颇为自信。
“可是在你父亲面前,你可没这么说?”赵诚斥责道。
铁义闻言面色一窒,他视父亲铁穆的军令为束缚,这其中夹杂着个人的情感。他本愿心平气和地接受铁穆的惩罚,只是铁穆毫不顾及他面子的严格要求,令他此前累积的所有委曲爆发了起来,结果导致他被赶出了朔方军。
“末将违抗军令确有其事,可是末将心中不服。披坚执锐,末将绝不输了他人,为何大都督不能一事同仁,我做任何事情,他都能找出我的过失。我从军是获取自己的功名,而不是获得他的欢心!”铁义道。想到受过的委曲,他的语调不知不觉之中高亢了起来。
赵诚料想以铁穆的为人,自然不会在军中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优待,只能是严格要求,只是铁穆很显然有些过了。赵诚感叹自己不仅要御下,还得为臣子们解决家中是非问题。
“你可是感到委曲了?”赵诚问道。
铁义低着头,算是默认。
“末将此身武艺还有些用处,听说安东军缺人,末将甘在凌大都督帐下当一小卒,扬鞭万里,为国主杀敌!”铁义唯唯诺诺地说道。
“小卒?哼!你真愿意在凌去非安东军中当一小卒?”赵诚怒视道,“抬起头来,看着孤!”
铁义的眼神有些躲闪。他虽然年轻,但从军十年,成为一名有着少将军衔的军官,这是靠战功与拼杀换来的,是他一直骄傲的地方。若真是让他从一个小卒做起,他当然不会真如他口中所说那样心甘情愿。
即便是耶律楚材这样的重臣,每每将赵诚赏赐的财物,分给亲朋好友,视金钱如粪土,但是耶律楚材也有自己最珍视的东西,那就是名声。人皆有名利之心,只是有人利欲熏心,有人只取所需,而有人则是真正的闲云野鹤。这是人之常情,铁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衣领上的那一颗金星,无论如何他是无法舍弃的。
铁义感到自己有些虚伪,他的脸上有些发烧。赵诚逼视的目光直指他的内心,看透了他的本质,令他无所遁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