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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喜这才反应过来,惊呼:“哎呀,这都什么时辰了?姐夫也太狠了,也不知道怜惜姐姐。”

李十娘附耳在郑妥娘身边问了什么,郑妥娘红着脸,悄悄低声回她,旋即李十娘惊呼,那不是个活嫪毐么?顾喜也是读过诗书的,不过史书读的少而已。不明其意,乃低声追问,李十娘也不答她,只是去了书架上,找了一会道:“果然有这书。”翻了翻,递给顾喜道:“自己看吧,让你多读书,少看话本。”

顾喜看书之时,郑妥娘懒洋洋的起来,穿戴之时,顾喜书看完了,一脸的羞红,上下打量郑妥娘道:“姐姐还能起的来,也是异数。”

李十娘笑道:“这样也好,郑姐姐需要多休息,把姐夫借给我们用一天吧,保证还你。”

郑妥娘心里奇怪,迟疑道:“你们两个,又搞什么花样?”

李十娘道:“秦淮河上的姐妹们,看了《明报》名花心语专栏,皆有感激之心,特推我二人来此,共邀姐夫游河以谢之。”

这下郑妥娘明白了,秦淮河上的这些名妓,只要是数的上号的,都会出现在今天的游河盛会之中。这是她们自发的一次盛会,起因不过是陈燮办的《明报》上开了一个专栏。这里有感激,也有功利,但是感激肯定大于功利,这是一个肯定各位风尘女子的平台。

人在世上,总是希望被承认。往日里这些名妓,为何喜欢接待文化名人,不就是要扬名么?钱谦益能在秦淮河上如鱼得水,不就是名气大能给这些名妓专门写诗词赞扬之么?

比起文人用诗词来赞美自己,在报纸上将自己的作品变成铅字印刷品,传遍整个南京城。二者孰轻孰重?孰高孰低?一眼可见。可以说,陈燮的无意之举,跳出了传统文人混风月场所的套路桎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一家伙将这些名妓的心都给勾住了。

最初的时候,陈燮不过是想通过报纸的手段,抢占舆论高低,拉拢一大批文人为自己摇旗呐喊,大吹法螺。无心插柳之余,将整个秦淮河上的女子们的心都折服了。把她们的文字登载报纸上,这得多少人看到?这比开一个堂会请一些人来吃喝玩乐吹捧一番的效果,不知道好哪里去了。换一个角度看,对这些名妓而言,这是何等高度的推崇?谁不想在报纸上刊登自己的作品呢?

陈燮被请上楼来,听到郑妥娘道明二人来意后,不免狠狠的意外了一下。沉吟片刻,心里一番窃喜之余,脸上故作感慨道:“李清照、朱淑真、薛涛,这些在史册上留名的女子,哪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可是仔细一想,漫漫历史长河之中,多少红粉佳人被埋没?陈燮能力有限,不过是想以微薄之力,尽量的留住这些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却一样炫目的心灵闪光。所以,才有了名花心语这个专栏。不曾想,姐妹们如此的盛情相邀,惭愧之极。”

这番半文半白的话,初听不是很舒服,仔细一琢磨这里面的意思,李十娘、顾喜动容了,刚刚走到帘子外正准备进来的柳如是,心,被狠狠的烫了一下!就是这个感觉。

第二百二十九章 抄啊抄

(尹春,字子春。姿态不甚丽,而举止风韵,绰似大家。性格温和,谈词爽雅,无抹脂鄣袖习气,专工戏剧排场,兼擅生。葛嫩,字蕊芳。才艺无双,即往访之。长发委地,双腕如藕,面色微黄,眉如远山,瞳人点漆。李大娘,一名小大,字宛君。性豪侈,女子也,而有须眉丈人之气。所居台榭庭室,极其华丽,侍儿曳罗縠者十余人。大娘尝言曰:“世有游闲公子、聪俊儿郎,至吾家者,未有不荡志迷魂、沉溺不返者也。然吾亦自逞豪奢,岂效龊龊倚门市娼,与人较钱帛哉!”以此,得“侠妓”声于莫愁、桃叶间。注:以上诸名妓,资料有限,如有时间上的误差,请多多包涵。)

马蹄声远远而近,五艘画舫聚集处。掩了身前带着油墨香味的明白,伸长象牙色的颈,摇摇望一眼,是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写书《石头记》这样的话本?也只有这样的男子,才会在《明报》上专设“名花心语”这样的专栏吧?

缓缓步出画舫,尹春站在船头,看着绿柳成荫的道路里,一黑色马车正在驶来。风吹柳枝,车身隐约,如从画中驶来。扭头左边处,见衣衫华丽的李小大,盛装隆重立于船头。再望右边,见葛嫩长发委地,不过一条素带扎着。心下道:尝闻登州陈思华者,不喜发髻,惯以素带随意束发,任其飘飘于风中。及至执戈而战时,乃用发髻。葛嫩素来喜欢英气男子,今日可谓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