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想不到李燝还是贼心不死,便是当不成皇帝,也还妄想着当那太上皇。”皇上冷哼一声,嗓音却又在下一刻变得悠闲起来,似乎对他提到的那人很是怜悯,“只可惜朕这皇兄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年怎么就把儿子托付给了裴东赫这等优柔寡断之人。”
我听得心头一紧,想想我爹那日的异常,又想到这些年来的种种,恍然间似乎终于隐约地明白过来了点什么。
我……难不成是镇南王的……
“也多亏他那一手狸猫换太子的把戏,不然当年死在后宫的那一个,可就是朕的鸣鸣了。”
还未等我细想下去,便听皇上气定神闲地继续道:“既然他跟裴东赫还一厢情愿地认定鸣鸣是他李燝的亲儿,那便由着他这么以为便罢;朕倒要看看眼下这连半分兵权也无、徒有其表的镇南王,还能跟朕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徐静枫安静地听着,末了又问一句:“那裴东赫……?”
“罢了,朕不管他。”皇上摆摆手,声音听起来有些疲乏,似乎也懒得再提此事,“看在他也算是养育鸣鸣这么多年的份上,只要日后他不再掺和此事,朕便也姑且留他一条性命;他回来也好,不回也罢,镇南王那边究竟如何处置,便不是朕力所能及的了。”
……
……
我听着这两人间的谈话,越听越觉得心慌意乱,只觉得自己此前堪堪度过的十七载,从未遭遇过如此之大的冲击。
好半晌才想起还有个同我一般窥破了这等秘密的人,于是低头去看萧浓情,却发觉他正一脸餍足地阖着眼睛,居然早就在我怀里睡了过去,看样子也压根儿没去关注暗柜外的两人都说了些什么。
“如此,不知南巡一事皇上考虑得如何了?”徐静枫的声音又响起来道。
“去,怎么不去。”柜门的缝隙中隐约窥见一袭明黄的影子,皇上又回到了他的龙案前,把玩着他那一方玉石印章,惬意道,“眼下淑妃胎息稳健,不必朕时时陪着,近年来四海升平,物阜民安,朕不藉此良机带着鸣鸣去吓一吓当年的皇兄,又怎么说得过去。”
“……”徐静枫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又道,“除却皇上亲卫外,随行近臣仅极乐侯与臣二人么?”
皇上这才想起什么似的放下他的印章,扬眉道:“哦,还有崇家那小子。”
徐静枫一愣,显然没料到会从皇上口中听到本侯贤弟的名姓,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后,不免微微蹙眉道:“恕臣僭越……崇睿他不过一介未入朝的御史公子,此番又何德何能与皇上同行去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