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静地靠在他细腻的肩颈间,话未出口,便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朦胧着道:“我想吃……聚鲜府的龙井虾仁,赵鲁记的乌鱼蛋汤,粤湘楼的芙蓉糯米鸡,还有……三福家的酒酿圆子……”
萧浓情闻言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我扶回柔软的枕榻间,披起外袍到门外吩咐去了。
我所说的这几家酒楼坐落在京城的东南西北,便是轻功再高的习武之人去跑腿,也要足足一个时辰才能尽数买来,若是四个人分头行动,倒还可省些功夫;萧浓情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便招了那平日里看守我的四个武艺高强的暗卫出来,道:
“晟鸣现下有些想吃的菜色,府里的下人都不会武功,带回来怕是早就凉了,你们几个手脚伶俐的暂且去跑跑腿,把这几样菜买回来。”
我听到庭院中一阵寂静,不必说也是他们在面面相觑,话里也透着犹疑:“可如若这里无人看守,极乐侯他……”
“他都病成这样了,还怎么逃?”萧浓情显然心烦意乱,见他们迟迟没有动静,下一刻便怒喝道,“还不快去!”
眼看那些个暗卫喏喏地跑腿去了,萧浓情便又回来,仍是坐在床头默默地看着半梦半醒的我,眼底早就氤满了异样的血丝。
这些日来我还未曾好好看过他,此时只觉得他似乎不比病重的我好到哪儿去,整个人憔悴不堪,连那一头原本顺滑的青丝都显得有些微微枯乱,实在没了平时风流艳逸的美人样子。
“我还想……”见他抱着我躺下来,我便凑过去枕在他柔软的腰间,低声道,“还想喝一回你煲的汤。总是害怕明日醒来,便再也喝不上了。”
萧浓情正在为我盖被的手一顿,许久才低下头来,用那双红通通的碧眸看了我一会儿,柔声道:“好。可能需要煲上小半个时辰,你先睡一觉,我这般去去就回。”
……
寝卧的门再度在视野里紧闭的一刹那,我猛然坐起身,眼底的混沌与虚弱已是一扫而空。
我抬了抬右臂,发觉自己在经过这些日的节食后,被铐锁着的手腕果不其然纤细了许多,已能容纳下一指的间距。弯身拉开床榻下的抽屉,我拿出一罐脂膏倒在自己的腕处,然后咬咬牙,铆足了劲儿将手掌从铐中拔出来,半晌也终是脱离锁链的禁锢,随手扯了块布包裹住鲜血直流的手背。
嘶,真他娘的疼。
为了能让做事滴水不漏的萧浓情放松警惕,这些日来我只好使出苦肉计的下下策;虽然蠢是蠢了点,可我也着实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于是先努力教自己高烧不退,悄悄运起内功作出脉象紊乱的假相,果然骗倒了那些个不通武艺的老大夫,只道我是因九死一生的毒性发作,或许已经活不过开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