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额苦笑一声,未曾料到他竟当真大胆到孤身一人来劫了狱,只由着他弯身将我的脚轻柔地抬起来,一边费劲去解得缠得无比牢固的脚镣,一边道:
“我已在外面备了匹好马,还有些干粮和银两,起潭你连夜便可逃出京城;崇家在山东及湖广都有名望不俗的分家,这块玉符你暂且拿着,无论到了哪里都定然会有崇家人接应。”
他说着便从腰间摸出一块玉符给我,抬手拭了拭额角的汗。
我将那玉符拿在手中看了看,见他仍是专心致志地埋头对付着我脚上的玄铁,沉默片刻后,忽然出声道:“我从未喜欢过你。”
“……”他正在为我解着脚镣的手一顿,平静道,“我知道。”
我便又沉默下来,只静静着看他动作,想要道一句你这又是何苦,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傻子,当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小傻子。
……
他一路掩饰着将我送到一条极为隐蔽的羊肠小道,将准备好的盘缠与干粮递给我后,果然牵出了一匹品相不俗的宝马,这般便催促着我快些上马;听闻崇家府邸已被查抄,也不知他哪儿来的钱财为我置办的这些。
我在他的搀扶下平稳地上了马,揣好怀里的崇家玉符,手中缰绳还未扬起,却又缓缓放了下来。
“崇睿,”我回头看他,也不知此时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竟鬼使神差地低声道,“同我一起走吧。”
崇睿闻言一怔,黑亮的双眸猛然迸出一道欣喜的光芒,却又随即黯淡了下来。
他张了张口,垂在身侧的双拳隐隐握起,神情似有挣扎的同时,轻缓的话音里也透着显而易见的苦涩:“我自然想同起潭一道远走高飞……只是眼下我爹娘与家中阿姊都还尚在狱中,我不能……不能丢下他们……”
闻言,我了然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脑袋,知晓这等事本就是自古两难全,他绝无可能将自己的亲眷弃之不顾,而我也并不强求更多。
……
临走前的最后一刻,崇睿猛然扯住我的衣袖,眼底流转过千百种复杂的情绪,终是微颤着抬起头来,咬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