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知道眼下不能急于一时,萧浓情略作迟疑,竟当真拂了拂自己做工精良的锦袖,到院中拾起不久前被我扔下的铁斧,有板有眼地劈起柴来。
以他这副贵公子的打扮,在平民百姓的小破院里劈柴显得是违和了些;知道他只是在我沉吟的空当随便找些事做,我倚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当机立断悄悄从他身后绕出去,一路朝崇贤弟的府衙奔去。
到了府衙一看,贤弟不在,后院石桌面对面放着两只茶盏,清冽的茶水仿佛还透着几许余温,而我爹正端坐在落日的树荫下,半晌端起茶盏,却是先叹了声气。
我心头一紧,听不出爹这声叹气究竟有何含义,更不晓得他已经从崇少那里听闻了多少,见他已是抬头朝我看来,便也踌躇着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倒也是一贯的闲适温馨。爹若无其事地啜着茶,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这教我略略放心了些;低头琢磨着打算开口之际,爹放下茶盏,俊眸淡淡地朝我看了过来。
“晟鸣啊……”
他开口,却是慢慢地道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这些年来,你可曾怨过爹?”
我呆了一下,眼看爹面上流出陌生的惆怅之色,心下便也明白了过来,摇头道:“不曾。”
……
兴许是比那苦大仇深的徐起潭年少几岁的缘故,我从未见过自己的生母,也没有亲历过官场的鱼龙混杂,自然对身在朝中却消极避世、不愿以牙还牙的爹生不出丝毫怨恨来。
虽然这些年来两人的关系称不上亲密,可爹就是爹。
我不理解徐静枫对爹的怨恨,正如他也懒得和我共情。
爹自然知晓我语出真心,微微颔首后,神色便又变得飘忽起来,似乎是想起了此时还不知身在何处的亲子。“我也时常在想,若非我当年太过软弱,不敢忤逆李燝,不敢直面李烑,而是径直撇下这些恩恩怨怨带了你们两个远走京城,眼下是否又是另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