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几位小辈道:“还是你们来吧。”
靠谱的小辈们立即会意,接过向两位不靠谱师长说教的重责大任,将这一路做出的推论简洁明了地复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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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多,信息大。
两个大人脸色越听越黑。
言音随后总结道:“这应当就是修真界一直都找不到真相的原因,琼池无处不在。”眨眨眼,又多嘴问一句,“敢问现在心情如何?”
破万卷诚实道:“想爆粗。”
“忍着点。”
言音继续道:“总之,不论是你们来解阵或是用道纹破阵,单凭这样的手段很难把我们困死,除非有人自愿留下。”
“但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情报,这个情报你们找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轻言放弃……而在当前,没办法为凤凰前辈拔除钉子的情况下,你们俩会做出什么选择本就不言而喻。”
言音神魂疲乏,每讲一段话都觉吃力,说几句就得停下深喘口气。
再道:“或许这个法子在你们看来是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但我们只能带走凤凰前辈的元神,带不走他的残躯……还帮琼池彻底毁去了疫变的源头,他们不仅能得到你俩的尸骨,再加上凤凰前辈的遗骨……这才叫稳赚不赔。”
言音并不喜欢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心。
但或许只能凭借最大的恶意,才能作出最接近琼池真实目的的推测。
数盏灵灯悬挂在残像掌上,照亮在场所有人沉重的神色。
“明白吗,我们是在和世间最卑劣的道门作斗争。”
言音正色道:“每让敌方得手一次,对我方而言都是巨大损害。”
此消彼长,如今琼池又是何程度了呢?
听她说完之后,此地陷入一片寂静,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楼云诗目光落在虚处,口中吞云吐雾,不知在作何思索。
破万卷屈膝蹲在小师祖面前,面色沉凝,沉默良久,仍是道:“但现在,没有其他获得情报的方法了……”
“可凤凰前辈不这么觉得。”
言音突然将手上的灵灯举到残掌之外,松手,任其坠入水中。
自下方遥遥传来“噗通”一声。
“看。”
小辈们走到残掌边缘往水面看,只一眼,就屏住了呼吸。
惊世的绝美,令人震撼的艺术,难以言喻的美学。
漆黑的水面被灵灯照亮了一片新的区域,是女娲像上方琼池最高的穹顶——它用融化的黄金作底,铺满了整个背景,再用靛青、蓼蓝、砖红这样鲜明的色彩作画,讲述了一段旷世恢弘的史诗。
天地初开,未有人民,女娲为众生之母,胚黄土以为人。被造出的古人们双脚立于黄土,向天高举双手。
人身蛇尾的神明有着无比巨大的姿态,她一手撑住天穹,一手向下赋予了一块散发光辉的美玉,恩泽从蛇尾缠绕的神座中挥散向天地各方,生灵万物无不虔诚拜服。
中央穹顶记载了有关琼池的传承。
几个小辈怔然俯瞰,许久才回过神来。
林憔哲一回神便察觉不对,奇怪道:“水上涨的速度,似乎放慢了?”
方才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池水几息便涌到了身后几步,好似将这座遗迹变成了一艘沉没的巨船,迫使他们往高处躲。
如今一看,却没想象中那般汹涌。
“也许自清之前猜测的方向并没有错,这座遗迹已经由水划分了生死两面,要是被水淹没就必死无疑。”
言音道:“但这就有一个问题——为何水中会出现琼池过去的景象?”
要是纯粹为了诛绝来者,水中大可不必出现任何东西,直接把水漫上来更有迷惑性,眼下出现这种阴阳分明的对比,可谓是莫名明确的提示,岂不等于给来者公布了参考答案。
琼池哪有这等好心。
“而且他们当年几乎把这里的痕迹全部销毁了。”
言音再拿一个灵灯往上举,照亮上方被铲掉一层的真实穹顶:“也就说明这些景象,并不想给外人知晓,又岂会在水里出现?”
确实不合理。
宋自清听到这又不明白了,抓头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破万卷思索片刻,垂下眼,笃定道:“是凤凰前辈在帮助我们。”
楼云诗拿起烟杆,幽幽吐出一口灰白云雾来。
确实如此。
按理来说,琼池护宗大阵的杀法不应只有这点威力,而从他们陷入大阵之后不久,久清墨就再也没往言音识海里传过半句话。
想必是在拼尽全力帮助他们抵御大阵,早已没有余力再发出任何预警了。
此前在花宴里,他还对言音许诺过,在超度花宴的亡魂之后,为她重现琼池当年真相。
但如今意外频发,事态突然脱离掌控,久清墨唯恐自己此关难过,便只好借此法向他们传递情报。
千年过去了,谁也不愿意让真相再次掩于尘土。
只是久清墨如今一边被大阵抽取灵力,一边尽力阻挡大阵运行,竟还能在水底以涅槃之力重现当年琼池……林憔哲粗略测算一番,对这巨大的消耗量感到咂舌,再次惊叹上古神兽自身的底蕴。
而破万卷眉心紧蹙,顾不上冒犯,一把按在言音肩头。
郑重道:“小师祖,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牺牲凤凰前辈,眼下他所拥有的情报价值远超我和师兄,这太重要了。我们可以死在这,也可以趁了琼池的意,但这里的情报必须传递出去。”
这关乎整片天地的存亡。
在知晓琼池门人尚存的当下,若是不能搞清楚他们到底意欲何为,等“疫变”卷土重来,又将是一场可怖的浩劫。
已经够多人经历过这种痛苦了。
“小师祖,我明白您的心情,在您这个年纪的时候,我也扛不住自己人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