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锷想到这点的时候,部队已经开到了凉亭坞,并且开始展开,而凉亭坞的前面就是石木岭,革命党就在此布防,铁丝网拉的密密实实。这石木岭之后,便是雷坞源,而雷坞源之后三里,便是旗号山。从石木岭到旗号山的这五里地,根本就是革命党诱自己入套的诱饵。而旗号山上飘荡的清军军旗,他只觉得那是招魂旗!
旁边的参谋长孙宗先道:“松坡,我看还是算了吧。西路军已经是必死之局,看来应该是林洲髓亲自来了梅岭关,严州革命党的主力也已经全部调集了过来。我们要是被革命党纠缠住了,一个不好怕是也要交代在这里。”
孙宗先说着大实话,只让蔡锷更是叹气,他道:“汉臣,如今这局面,你说我们能撤退吗?”
孙宗先只考虑敌我势态,却没有考虑其他因素,闻言虽觉得蔡锷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坚持一个参谋的本分说道:“松坡,打可以打的仗,这是每一个军官必知的,特别是现在我们可以选择的情况下,更应该保存实力。我们要做的是马上报告杭州剿总,除了让他们速派刚编好的第10镇增援,更要勒令各路友军趁严州城防空虚,加快步伐,直捣严州的好。这边,只能是我们拖住林洲髓,不能是林洲髓拖住了我们。”
孙宗先话说的很合道理,但是蔡锷知道自己无法这样做,道:“汉臣,你说的都对。但是我不能这样做。从大处说,我要是不放一枪,置友军于不顾,到时候西路军尽墨,朝廷追究下来,要砍头的怕不止是我一个,而从小处说……”
蔡锷自己给自己编了些理由,但是说到真实处却说不下去了。他能有今日,固然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但更重要的是因为恩师梁启超的提携,不然在蝇营狗苟的官场,他又怎么能做到一镇之长?既受了师恩,那现在真要弃友军而去,不管他做的再怎么正确,这般作为也会让恩师处于一种尴尬之地。他是不能退,只能打啊!
第014章 起锅
石木岭的战斗在中午时分开始的,清军一百多门火炮对革命军的阵地进行了半个小时的炮击,和革命军推测的不一样,清军没有一上来就用氯气炮,而是用的是榴霰弹,不过很明显,清军炮兵的素质良锈不齐,很多榴霰弹的定时引信没有设置好,引信时间太短,炮弹只在空中爆炸,像是一场特别的烟火。
可虽然如此,堑壕里的革命军也不敢掉以轻心,除了几个观察员,其他人都是死死的藏在猫耳洞里,他们早就被告知,每一发75榴霰弹里,都有两百九十五块十克的弹片在爆炸中被炸裂出来,这些在空中往下胡乱飞舞的弹片可不是卧倒就能闪避的,只有藏在堑壕内的防炮洞里才能毫发无损。
在清军炮击的同时,随着基层军官的口令,一排排按照新军操典散散开的步兵半弯着腰,从八百米之外小步冲来,而他们的马队也出阵按照操典迂回到革命军战阵两侧,准备突击革命军侧翼。不过,显然是对己方的炮兵不信任,所有的清军步兵士兵都远远的落在炮弹之后,生怕被那些在空中炸响的榴霰弹误伤到。望远镜中,旅长徐顺达看着清军如此素质,很是高兴的摇摇头,步兵不紧跟弹幕,这样冲过来明显就是送死,而马队,自己这边有侧翼吗?石木岭阵地往东面已经一直延伸到天池山下,往接也借着朱塘坑,马队绕无可绕。
徐顺达想着清军马队的时候,“砰……砰……砰……砰”沉闷的马克沁机枪声中,清军的步兵完全被压制,然后就不顾军官号令,完全是一哄而散。徐顺达放下望远镜大笑,此一刻,他只想带着队伍,一路往北只杀到北京去。
早知道贸然冲锋会被革命党的机枪一哄而散,可收到铁忠十万火急救援信的文华就是不听,非要蔡锷紧急救援,蔡锷没有办法,只能让第5镇第17标试着冲一冲,果然,冲上去还不到一会,就被革命党打退了。
标统徐鸿宾见部下在革命党阵前溃散,敢忙跑过来道:“大帅,革命党已经挖好堑壕布上钢丝网,不能这般打啊!这般打便是把队伍拼光了也撼不动他们分毫!”
清军溃散,蔡锷皱眉而文华却怒极,他本要让蔡锷放氯气炮,然后增加冲锋兵力,并做多次联系冲锋,却不想地下的标统跑过来说不能冲锋。他瞪着徐鸿宾怒道:“山里面有我们三万六千名友军,现在他们处于万分危急之境地,我军若不能马上救援,他们就要被革命党全部歼灭。打仗哪有不死人,现在要得就是加紧进攻,打通关隘,解救西路军。我可先把话说在前头,此战若有贪生怕死者,我必要禀明皇上,定斩不饶!”
文华一开口便拿着大义,把徐鸿宾说的哑口无言。吴介璋在一边不敢说话,而蔡锷也是沉吟不语。唯有孙宗先开口道:“大帅,现在我们正是在商议西路军的办法,要想打通关隘,有两种办法,一种是想刚才那样接连不断的冲锋,另外在一种则是土木作业,把堑壕挖到革命党跟前。前者看上去能迅速,但是革命党在石木岭布置了三十多挺机枪,要冲是不可能的,现在最快的办法便是挖堑壕了。只要能挖到进处,那我军一拥而上,那必定能打退革命党,救出西路军。”
“你们……你们就是怕死而已。”文华被孙宗先说的哑口无言。只能说些气话,不过他身边的马役只在他耳边低语几句之后,他又再道:“对面革命党机枪虽多,但是驻守兵力做多也就一个标,若是我们用两个标的兵力反复冲击,必定可以大获全胜。当年日本军队打旅顺口的俄国人,便是如此决然冲锋的,今日我大清新军绝不会弱于日本陆军。再有那氯气炮为什么不用,什么文明不文明的,对待乱党就不能文明。”